第四十九章
华笙揉着瓜子的大头，当年去人间游玩的时候也是一时兴起才救了它，回到天宫之后，就忘到脑后去了。
那时因为私自将人间之物带上天宫，还被华音狠狠地责骂了一番，没想到这些年来竟然一直是他在照顾它。
不过三百多年过去了，瓜子竟然还没有化成人形。
瓜子听了华音的话，听话的从华笙身上下来，立在华笙身侧，大尾巴使劲的摇，以至于半个身子都在摇晃。
华笙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瓜子的大头，安抚它太过激动的情绪，重生一次，许多当年的老熟人都不能一下子认出他来了，没想到它倒是记得真切。
等瓜子稍微安静下来以后，华笙绕过它，拿起石桌上的衣衫，规规矩矩的捧在手心，走到水潭边，清了清嗓子道：“尊上，请更衣。”
华音没有说话，水面哗啦一声响，潭水向两面分开，华笙下意识的将头埋得更低，只能看到一双白生生的脚，带着湿漉漉的水汽，从石阶上一步步走上来，站定在他面前，然后转过身去。
“为为师更衣。”
华笙有些惊愕，如果不是眼前人这独特的气场，旁人难以模仿，他一定会认为他被人掉包了。
以前的华音时刻持着师傅的身份，行事把持有度，是断不会做出这种极不端庄，甚至略显轻佻的事情来的。
“为为师更衣。”华音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清朗，不带一丝一毫的杂念。
他说的太理所当然，神色自若，华笙有一瞬间觉得是不是自己的心太污浊了。
师傅有事，弟子服其劳，师徒如父子，自己服侍他生活起居也是应该的吧。
华笙壮着胆子抬起头来，长及膝盖的发如黑色的缎子覆盖在华音的背上，华笙其实什么也看不到。
华笙先为华音套上衣衫，而后双手轻轻地插到他脖子后面，想将那湿漉漉的长发从衣服里掏出来。
白皙的手指接触到那被潭水浸湿的长发的一瞬间，一股烧灼感从指间传来，华笙下意识的缩回手。
华音目光闪了闪，一阵白光闪过，他一身的水汽便荡然无存。
华笙侧目看了一眼那一湾小小的水潭，难道说这既是还虚山传说中能够净化十方浊气的十方潭？
据说此水非无念无欲之人不能忍受，若是心中怀有恨怨痴爱，在此潭中沐浴无异于在滚水热油中煎熬。
华笙看着自己微微红肿的手指，仅仅是一瞬间的碰触，都让他觉得是在热油中过了一遍，而华音居然能在里面沐浴。
华笙看着华音的背影，清澈的眼底有水光在闪动，他心里真的没有爱恨痴怨吗？
他真的是把自己当做徒弟来疼爱的吗？
瓜子在一旁瞪着大眼睛看着华笙，似乎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心情不好了，长长的毛发上还滴着水。
连它都能在在十方潭中自在遨游，看来真正执着着放不下的只有他自己而已。
“又在想什么？”华音觉得自己收的这个小徒弟最近太爱走神了些。
华笙回过神来，赶紧为他穿好衣服，五指轻柔的穿过华音的头发，将那长长的头发从衣服里撩出来。
扣上腰带的时候，华笙难以避免的贴近华音的胸膛，熟悉的冷香包围着他，华笙手一抖，手中的腰带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你紧张什么？”华音道。
“弟子愚笨。”华笙忽然跪下来，垂着头道。
“怎么哭了？”华音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讶。
哭了？他哭了吗？华笙伸手在脸上一抹，湿漉漉的，真的是眼泪。
“尊上神威可比日月，弟子是感动的哭了。”
华笙声音细软无力，带着浓浓的鼻音，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他抬手去擦眼泪，魂飞魄散的时候他都没有哭过，现在哭也太怂包了吧，但是眼泪却越擦越多，羞愧得他恨不得自戳双目。
盈盈的白光托着白玉般的腰带平平的飞起，被一双优雅修长的手接住，华音自己将腰带扣上，神色复杂的看着华笙。
许久华音才叹息一声，说：“陪为师出去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