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天色渐晚,万家亮起灯火,周洱坐在自己的摇椅上没有出声,也丝毫没有要起身把烛火点亮的意思,他眉眼低垂,蜷缩在自己的椅子上,静静地思考着什么,准确来说,他保持这个姿势快一个时辰了,本是想舒服地看个信,看看看着就僵在了原地。
“怎么了。”苍云剑觉得自己本职工作应该是打架才对,可是没想到自己这次醒来,似乎变成了替人排忧解难的智囊,没动过手,就一直安稳地待在一个固定的地方与周洱聊天。眼下,看那人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他就知道又到有事需要交流的时候了。“有什么事需要探讨一下吗?”
“念安知晓的这个事虽令人意外,但也在我的猜测之中。”周洱沉默了一会,慢慢地出了声。“果然皇帝那厮对我别有用心,现在我也完全可以理解第一次见面时,他那看花瓶似的眼神了。”
“怎么?”苍云剑对于周洱的话有些没有头绪。
“他果然是打着把我的灵魂从这个躯体赶出去的主意,念安有点本事嘛,这种消息都打探到了,要么就是皇帝疏忽了,要么就是念安着实下了大功夫研究此事。苍云啊,”周洱转头看了看摆在桌子上的剑,“你说皇帝有什么好当的,虽看起来至高无上,可身边全是打他主意的人,要是我早就不干了,可我看到的书里面没有哪个皇帝不想长生不老,一辈子在这个位子上坐下去的。难以理解。”
若是孟秋那人打败皇帝,坐上那个位置的话,也会变得和这些老家伙一样吗?是不是根本就无需考虑旧周洱对自己埋下的陷阱,孟秋在知道秘密之后自己就会考虑做和皇上一样的事呢?把我当作一个占了容器的无用之人,哦不,一个无用之鬼,给直接处理掉。
那如果事实是这样子的话,自己要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一切?乐观?哭丧?是想着活,还是想着去死呢,毕竟若事实是这样,环境是这样的话,活着也太没有意思了吧,还不如去天上和那一老一小扯闲谈。
长久以来,最大的一个困扰他的问题在于,他总觉得自己所处的一切环境都是被设计好的,包括喜悦和悲伤,就连此刻陡然丧失求生的欲望这件事,他都觉得是在按照某人精心布置的局在走。那这也太可怕了。可是自己冥冥之中的感觉,包括推测,无疑指向这一切都是那人的未卜先知。
按照这种最坏的打算来思考的话,那人想要的究竟是什么?给他指引的轨道是什么呢?
周洱意识到此刻摆在他面前的问题并不是如何躲避皇上的计谋,而是逃出暗中那人设定的轨迹,这样,他才有找到解决办法的可能。
“所以,你想到解决办法了吗。”苍云剑见周洱沉思着沉思着,周身气息陡然一变,变强了好几层,像是打破了什么枷锁一样,觉得出了什么变故,但又不敢贸然打搅,只能等了许久才小心出声。
“在想,快想出来了罢。”周洱抬起头微笑了一下,笑容既熟悉,又带有几分陌生,这种温文尔雅的虚伪笑容,从来不属于他熟悉的周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