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穆叼着笔，眼睛不断地落在垂眼看书的谈墨身上，不时还傻笑一声。
他去戳戳谈墨的胳膊:“老师，你过年回老家还是在鹿城?”
谈墨家是鹿城下面一个县城的，父母也都是体制内的，思想比较一板一眼，因为接受不了自己儿子是个同性恋，在谈墨出柜后就与他断绝了关系。
谈墨眼里划过些失落:“不回去，就在鹿城。反正回去也住不了几天就开学了。”
“哦。”沈穆看出谈墨心情不好，没再多问。
大年三十那晚上，吃过团圆饭后，沈穆见父母反正有景玉陪着，就自己从厨房拎了早就准备好的一个餐盒，骑着他的自行车往谈墨家飞奔。
谈墨喂了凉面猫粮，又抱着猫呼噜了一会儿，一个人吃了顿没滋味的外卖，想去翻本书看看来填埋心里的失落，这时门铃被按响。
他打开门，大冬天的，却被扑面而来的热气蒸腾得心里一跳，沈穆满头大汗地站在门口，气喘吁吁，献宝似的抱着一个餐盒，露出两排大白牙:“老师，过年好。”
在谈墨的邀请下，在家里已经吃饱了的沈穆也不管自己肚子装不装得下，又高兴地和谈墨一起吃。
年夜饭当然要人越多越好了。
“那你怎么不把景玉一起带来?”谈墨问。
沈穆眼睛闪烁，当然是想跟你单独相处了。
还没等他想到原因，谈墨又转移了话题。
今年这个年比以前都还高兴，有人气，有人陪着，不是自欺欺人的什么喜欢安静可以比的。
沈穆毛茸茸的脑袋凑过来:“老师，我以后每年都跟你一起守岁。”
少年人眼睛很亮，仔细看的话耳朵和脖子上还爬上了红，鼻尖快戳到谈墨脸上。
年轻人就是这样，只顾说着誓言时的豪情万丈，不懂得履行承诺的苦楚和其他人期望落空时的痛苦。
谈墨愣了愣，摇摇头笑着:“小屁孩儿。”
沈穆见他一副明显不信的样子，撇撇嘴:“以后你就知道了。”
等终于守到了零点，沈穆被谈墨撵出了家门。
沈穆骑上自行车，抬眼看见谈老师趴在窗边看着他，尽管很远，他还是觉得谈老师眼神肯定很温柔，眼睛里全是他。
沈穆使劲朝谈墨挥了挥手，然后转身骑着自行车朝着家里面去，伴着一颗快扑腾出来的心。
烟花在天上盛开，也在他心里盛开。
过了好远，确定谈墨听不见以后，沈穆才尽情地放声大喊:“老师，我喜欢你啊。”
我喜欢你。
那是还未成年的沈穆能想到的最美好的事情。
开学以后，沈穆依旧没有放弃学习做饭，平时也会留意父母和阿姨做饭。他的厨艺在进步，学习也在进步，鹿城的樱花盛开时，沈穆的成绩也稳定下来，上升到了班级中上游。
高三学生进入了冲刺阶段，百日誓师后，谈墨虽然只是科任老师，也明显地忙碌起来。
但他一边要管学生，一边要给沈穆补课，难免有些分身乏术，时间一长了，身体就跟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