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叶珣看来,大学毕业、经济独立之后才是跟父母亲人坦白的最佳时机。摆在他自己身上也是一样,总要满足其中一个条件,才有足够的能力应对后续可能发生的所有事。
可清司已经说了。
叶珣回过神,不露声色地瞥过佟家父母的脸,以及姐夫和姐姐。没人显露出任何异样,可见并不是突然得知的;也没人看向他,仿佛和同性恋爱在佟家并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
佟星夜再说了几句,招呼着大家举杯。
在玻璃杯清脆的碰撞声中,叶珣从进门开始的紧张,突然消失得一干二净。没有关于家庭、关于将来规划的提问,更没有那些令人尴尬的打听;饭桌上大家涮着菜,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问问姐姐结婚的安排,又问问清司第一次打工感觉如何。
他的家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明明没有那些客客气气弯弯绕绕的场面话,却随意舒心得让人眷恋。
“小叶……我可以这样叫你么。”吃得差不多的时候,佟母忽然这么问道。
“可以的阿姨。”男人当即点头,认真地看向佟母——大约总是要提醒几句的,诸如在一起别太声张,又或者像佟星夜一样让他别太宠着清司。
但佟母说的是:“你会洗碗吗。”
清司就在这时拽了拽他的衣摆,可他还没反应过来对方的意图,就已经如实点了点头。
佟母“啪”地合掌,笑眯眯道:“那太好了!”紧接着她便从旁边的架子上抽出几张扑克牌,展成半圆地递到桌中央:“那吃得差不多了,来抽签吧——”
第一次上门的叶珣不走运,抽中了洗碗;而同样第一次上门的姐夫运气很好,不用收拾。他和同样抽中洗碗的佟父一起收拾碗筷进了厨房,剩下四个便在沙发上一边吃零嘴一边看电视地闲聊。
说是客人,他倒更觉得自己像这个家的一份子。所有人待他的反应都很正常自然,仿佛清司是女孩,而他是来见家长的女婿,一切再正常不过。
他和佟父在碗槽前并排站着,一人负责洗,一人负责擦。佟父很自然地说:“你和弟弟是高中同学,那也住在附近吧。”
“嗯,走回去二十分钟左右。”
“那刚好,等下让弟弟送你回去。你没事的时候,多带弟弟去运动运动,”佟父说,“他小时候身体不太行,长大了稍微好些,但太不爱动弹了;不过我们家都这样,也不奇怪……是不是觉得我们家怪怪的。”
叶珣犹豫着说:“还好,就是……”
“有什么说什么,别太拘着。”
“……您不问问我的事么,我的家庭……之类的。”叶珣低声道,“是清司早就说了?”
“也是暑假之后才说的。”佟父道,“吃一顿饭就够了,人好不好,教养好不好,对人真不真诚,一顿饭的时间足够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