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给我一个机会
宋辞结结实实地愣了一下。
“你找他了？！”他调整了一下坐姿，坐直身体，“……你跟他说什么了？”
他语气听起来有些急，又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担忧。
虽然宋辞心里明白，以小姨那心细又温和的性子，不会说太重的话，但事关这件事，他又有点没底。
宋晓容被他喊的愣了愣，转头复杂的看了他一会，没好气道：
“我没找他，他找的我！”
宋辞一僵，又缓缓坐回去：“哦。”
宋晓容：“……”
她揉了揉眉心，第一次觉得家庭关系这么难处理。
也许是这会儿气氛缓和了一些，宋辞终于忍不住大胆起来，问道：
“……他跟你说什么了？”
宋辞指尖还揪着抱枕上的流苏，大有一副跟它磕到地老天荒的架势。
宋晓容默了默，开口：“他说……”
……
昨天的事太突然，宋晓容一夜都未合眼，只在天光乍亮的时候眯了会。
她自认为自己很开明，工作了这么久，什么人、什么事都见过，偶尔听个八卦，也能品味出一番人情冷暖。
但昨天的事，却是真真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她亲眼看见，自己外甥跟另一个男孩子抱在了一起。
那个男孩子还是她招进来的。
宋晓容不歧视同性恋，甚至在某些时候，会抱以理解的心态。
这个世界千奇百怪，有什么事情发生都很正常，可如果发生在自家人的身上，性质又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在小姨的眼里，宋辞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偶尔闹闹性子，发发脾气，看起来有点成年人的模样，骨子里却还是有着少年人的天真。
少年人天不怕地不怕，他们总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执拗的陷在自己的想法中，任谁说也拔不出来。
宋晓容最先想的是这一点，也最担心这一点。
她无所适从了一晚上，也没想明白宋辞为什么变成了这样。这是自宋母走后，小姨第二次这么茫然无措。
宋晓容忍不住想，如果宋母还在的话，会怎么看待这件事？
是失望，还是担忧？是一言不合的斩断，还是……
宋晓容也不知道。
秉承着想不明白，就先不要想的原则，宋晓容起床去喝水。
然后她就看见了林淮。
五六点钟的冬日还是黑的，客厅里零星开着几盏灯，林淮坐在沙发上，半边身子窝在里面，似乎是睡着了。
宋晓容轻咳了一声，对方就慢慢挣扎了一下，醒了。
理智上，她应该冷脸不说话，可小姨自己心里清楚，这件事情没有什么对与错，于是又缓了脸色。
也许是林淮刚睡醒的一瞬间，看过来的神色像极了宋辞，宋晓容顿了一下又问：“怎么睡在这里？”
林淮看见她，站起来揉了下脸，似乎又清醒了一些，他才说：
“睡不着，下来喝水，结果坐在沙发上，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宋晓容点了点头，不知道说什么。
她其实不是很会与这个年纪的孩子相处，如果在“这个孩子”的前面加个“别人家”，她就更不习惯了。
于是宋晓容沉默着喝完了整杯水。
林淮没打扰她，直到她要回去的时候才问：“能……聊聊吗？”
宋晓容愣了下，又点头。
这个季节的清晨没有虫鸣，世界便显得分外安静。
林淮就在这一片寂静中开口：“对不起，我跟宋辞……”
宋晓容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头。
“不用说对不起……”她说，“我没觉得你们有什么错，但……能断掉吗？”
她话语间忍不住带了点祈求，却祈求的莫名其妙。
林淮这次沉默了很久，才重新开口说道：“恐怕……不能。”
“小淮，你有想过吗？你们这样……让家里人怎么办呢？”
宋晓容十分平静的开口，她原以为自己会生气，会愤怒，会责怪林淮，为什么要把宋辞拉进这条路。
可在这一刻，她才突然间发现，她已经把林淮当成了家人。
对陌生人，她可以冷硬，但对待家人，她始终狠不下心。
林淮顿了顿：“正是因为没想明白，所以才一直瞒着。”
宋晓容大概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着实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她叹道：
“这一晚上，我想了很久，也想了很多，可能是我这段时间太忙了，对小辞对你，关心都不够多……”
“姐姐走得急，把小辞托付给我，老师让我帮忙照顾你，可到最后，却成了你们彼此照顾彼此。”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轻声笑了，又似乎是在自嘲。
“我这个监护人啊……当的真是有够失败的，一点也不合格。”
林淮摇了摇头：“小……宋辞从没这么想过，他很关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