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前方的黑暗中骤然爆发出咆哮,她瞪大眼看去,自己竟对着一张满是新鲜血气的血盆大口!
刚见过血的东西吃得挺饱,她在那甬道一般的喉咙深处,竟看到了两三个堆叠在一起、鲜血淋淋的头颅。
“啊啊,鬼啊!鬼啊!”
方才前堂的动静根本不是劫匪干的,是鬼,是鬼怪!
那鬼怪满嘴獠牙、目若铜铃,低吼着步步逼来,她完全蒙了,只能哇哇哭喊着在男人怀里乱动,男人不耐烦地吐了口气,竟抱着她又往另一面跑。
黑暗中的怪兽不止一头,隐隐约约的,她看到不数猩红的眼。
完了,完了,她要死了啊!
她的夫君低骂一声,亦无能为力,眼见那唾液横飞的怪嘴就要将她的头咬下,却听清音一震,那些怪兽嗷嗷叫着四下败退,她还未回过神,便已经连同抱着他的男人一起,被拉入一间十分静雅古朴的书房。
……怎么突然冒了个书房出来?
他们面前突然多了个伏地不起、气喘吁吁的白衣书生,这人狼狈不堪,浑身沾灰染泥,像是东躲西藏了好久,好像方才击退怪兽、将他们带来这里,就耗费了他所有的气力。
“太好了,赶上了,赶上了……”
白衣书生大口吸着粗气,像是抱住救命稻草一般抱住她的腿,道:“终于赶上了,太好了,帝君你们没事就好……”
我是谁?我在哪?你又是谁?
她几乎要被弄晕了,抬头去看自己的夫君,却见他盯着书生,目光冰冷。
“尊者,”书生稍微恢复过来些,换上了明显恭敬不少、甚至是惧怕的口吻自报姓名,“下官是天宫文翰府的档案官,文昭仙君雁闻,下官惶恐,得见尊者真容。”
她的夫君神色淡然:“你怎么在这?”
“尊者!下官遭了污蔑就一直在下界避难,这都躲了十来年了,帝君、帝君还记得下官么?”书生见她神色惊恐,像是在看疯子,遂苦笑道,“帝君这是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
先有食人怪兽,又有什么帝君又是仙君尊者的,她莫不是在做梦?
男人道:“他不记得了。”
不知为何,她从他言语中听出几分落寞。
“哎哟喂!”雁闻道,“那可怎么办,是不迟疑,得赶紧让帝君想起来!下官有要事禀告帝君,此事事关天命,刻不容缓!他现在就是个小姑娘,万万不能的!尊者,您现在也是凡人之躯,没有修为法力么?!”
“本座如今的确没有。”
“那可真遭了!下官不过是个无名文臣,手无寸铁,被追着隐匿下界久了也无甚神力了,这个结界就是下官唯一的藏身之所,尊者和帝君要是再不恢复,那些贼人又要找上门了!”
她脑子里乱糟糟一团,奇道:“什么贼人?那些怪物又是什么?”
“是要害你命的东西!”
白衣书生像是比她还着急,恨不得以头抢地:“快快快,还请二位速速归位,下官也不知二位下界时用了什么法术能保住到此时才为贼人发现,这不是重点!那些人已经找上门来,就是要杀二位!二位不恢复法力,咱们仨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啊!尊者,您快些!”
“在这死有什么用?”男人眯眼道,“本座和他如今并非修士妖鬼,凭血肉凡人之躯归位是要灵体经过轮回的,你带本座去阴间么?本座不信任你,谁知道你是忠心护主,还是另有所图?”
雁闻早有准备,手忙脚乱地从宽大的衣袖里抖出一块石头,颤巍巍地递过来:“来不及解释了,外面那些人都追来了!此乃轮回产出的灵石,功效等同于轮回,不用去冥土便可归位了!尊者您赶快啊,生死攸关了!”
外面的攻击像是在配合他的哭喊,愈发凶恶沉重,整个书房晃来晃去,像是支撑不住了。
男人道:“姑且信你。”
说罢竟从衣袖下取出把刀来,自刎而亡。
在少女崩溃的尖叫声中,喷溅的血水凭空凝聚出一个清晰的人形,倒在地上的肉身被人形周边的血气吞噬。
黑衣的男人张开眼,冷冰冰地着地,那眉眼气质,分明就是她的夫君。
男人眼珠一转,无言地看她。
雁闻见此,大为欣慰,又指着她道:“尊者,帝君怎么办,这是帝君,下官下不去手的……”
什么意思?要让她也自杀?
她瑟瑟发抖,黑衣的男人已经拿过那块怪异的石头,将她拉近。
“本座来。”
手起手落,她被石头砸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