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肖虎从裤兜里摸出一包蕊蕊相印丢在桌上,“自己擦擦,别让兄弟们看了笑话。”
“放心吧,不会的。”江严擦了擦通红的鼻尖,才能勉强抬起头和爷爷对视。
爷爷看向江严的目光,从他出身开始,一点都没变。
永远是面带微笑,慈爱,包容一切的。小时候他打翻所有名贵的古董时爷爷是这个眼神,甚至更慈爱一点;小时候抢吃的,爷爷也是用这个眼神看小江严;哪怕做了全家人都不会饶恕他的坏事,他也会偷偷跑到爷爷的房间哭泣,爷爷依然是这个眼神。
而现在,这个眼神是江严痛苦的根源。明明他那么信任的爷爷,那么崇敬的爷爷,竟然是他们这么多年日思夜想恨不得亲手宰割的人。
江严抽噎的肩膀在江平生眼里是小小的一团,他只得轻声安慰,“没关系,爷爷会受到应有的惩罚的,爷爷...对不起你,给你丢面子了。”
江严摇摇头,重新擦干了眼泪,“那你为什么要把我送到警校来?做你的对立面?你知道我们早就会有这一天的。”
江平生的眸中深邃,翻涌的情绪似若袅袅升起的烟雾,“我走这条路,太黑了,而你又太像我,所以我怕你成鸿星为第二个我,我一定要把你送入正道,不能从商。哪怕我们有一天兵戎相见,你也能全身而退。”
江严痛苦地捂住头,“我不能理解,爷爷,我不能理解!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兵戎相见呢?我们不能并肩作战好好走人间正道吗?”
“爷爷年纪大了,很难全身而退。”江平生沉吟片刻后,声调渐缓,“什么是人?欲望满身。当你被金钱和利益所吸引,为它倾倒时,却发现自己早已经在万丈深渊。”
江平生最后走之前,只说了一句话,“我为什么要来你家住一段时间你知道吗?我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现在小白已经会做很多我的拿手菜了,我也可以放心地走了。爷爷永远爱你。”
两位民警押着江平生离开,那最后一个眼神,笑意又夹杂着许些无奈,却又如释重负。
江平生走后,江严干在椅子上了很久,一直到了天黑,他也没从探监室出来。
此时已经华灯初上,寒凉的气息从没关拢的门缝中缓缓升起,江严却突然感觉到背上一暖。
江严抬起疲惫的双眸,捞起背上披的那件衣服,身后竟站着白砚苏。他随意地套了一件长款灰色风衣,一条腰带紧束,露出修长的双腿。他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搭着,看不出任何情绪。
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伸出双臂,轻柔地抱紧了江严。
白砚苏的背很单薄,却很温暖。江严为徐徐输出的热度感到暖心,默默地侧头,亲昵地吻了吻他的脸蛋,“外面这么凉,脸蛋都是冰的,怎么自己跑过来了?肖虎这混蛋告诉你的吧?”
白砚苏轻笑,牵起江严的手,“我做了你最爱吃的饭,都快凉了。怎么,不能来接你?”
江严被白砚苏拉着起身,又乖乖穿好了衣服,准备出门。
说是来叫江严吃饭的,白砚苏却没开车。江严摸了摸白砚苏的脸颊,温柔又充满爱护地道,“谢谢你。那么,陪我走走吧。”
白砚苏什么话也没多说,亲了亲江严。两个人牵起双手,渐渐模糊在了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