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薄发我是不知道,我就知道你朝你爹要的银票是越积越厚了!”
“我只花了很小一部分作为旅费,大部分都是给你们买了礼物捎回来才花的钱啊。”沈流庭嘟囔着不服,“再说了,我是去做有意义的事情,总比京城那些只会吃喝玩乐、买胭脂和首饰来攀比的贵女强。”
其实在十二岁以前,她与别家千金无甚不同,只因在一家旧书肆里多看了一眼编者不明的《列国游记》抄本。那抄本在角落里落满了灰,无人问津,却偏偏在金钗之年的沈流庭眼前铺展开了一幅全新的图景:那些大兴以外的土地上,有着别样的风俗民情,不同的山川河流,迥异的草木鸟兽……
她忽然想到,盛安的一百零八坊固然热闹非凡,却比不过外边的天大地大,任君翱翔。可对于许许多多的人来说,他们一生的眼界都只得宥于一处,若能将那万里河山编纂入书,带到他们面前,那该是一件多么有意义的事啊!
这念头一经萌生,便一发不可收拾。沈家夫妇本以为这不过是女儿的一时兴起,毕竟这理想树立得实在略显突兀,就为了一本发黄的旧书?却不料,有些人终其一生只能成为一门语言的译官,可自家闺女在这方面展现出了惊天的天赋,迅速掌握住了辛罗语、阿泰语、桑姬语等五六种语言。就这样,十五岁生辰当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闭关苦读两年的沈流庭终于连夜将包袱一背,银票一捞,一脚就迈出了国门,周游列国去了!
她这一游,便是整整三年,每年只在生辰与过节时着家。她回家也待不了几日,之后便又匆匆出发,一心只惦记着行万里路,收集素材,编纂《九州全志》。
但若是她就此嫁了人,还怎么往外跑啊?
“反正我不要过那种白天相夫教子,晚上闲嗑瓜子,成天想抱孙子的宅门贵妇生活。”
“这嫁人和志趣也不矛盾嘛。”沈黎苦口婆心地举了一个自以为相当具有说服力的例子,“你看你娘,现在不还是和嫁人前一样舞刀弄枪?”
闻言,沈流庭立刻站起身,俊俏清丽的小脸上写满少见的认真之色:“但舞刀弄枪的意义变了啊!从前您是戎马生涯,快意疆场,麾下将士一呼百应,现在无非是用来吓唬、镇压我和沈栖野那小子。我就不信,娘每次去营中看望舅舅,心中会没有半分失落!”
“庭儿,你也太不懂事了!”见爱妻眼睛一颤,沈黎登时敛了笑意,低喝一句。
沈流庭先是咬唇,可转念一想,既然她已经把母上大人的痛处戳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放下狠话:“不管你们怎么想,在我看来,嫁人还不如扫大街!我是不会答应嫁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