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羯人是不好惹,凶巴巴的。不过还是咱们公主在大兴的地位更尊贵,连皇帝都得客客气气的。”
“那是肯定的!哪国不想要咱们的战马马种?走了走了,公主还在等着我们呢。”
两个身着异族服饰的婢女碰巧路过,尽管听不懂大兴语,还是不免转头打量这个对着笤帚发狠的扫地小童,用桑姬语议论几句,又有说有笑地走远了。
这让正要朝院墙迈去的沈流庭停住了,一只手摸上下颌,面露深思。
就这样跑路是不难,可跑了之后呢?她身无分文,回府找爹娘要是不可能了,沈栖野那小子也是一个不仗义的“铁公鸡”,拔不出几根毛来!难道要她一路乞讨卖艺,周游各国?一个没弄好,《九州全书》还没编出半页,她先落了个饿死他乡的悲惨结局,实在不明智!
倒不如她就留在这个全盛安城外番人最多、最集中的地方!各国使团随行者众多,扫洒时随便找几个人套近乎,打探风俗,收集素材,岂不是更轻松?
“爹娘肯定想不到,他们这么做反而正中了我的下怀!”想到这儿,沈流庭一改之前的沮丧与愤懑,嘚瑟地哼哼着,重新捡回笤帚,格外卖劲地扫了起来。
而她这一扫,就从白天扫到了深夜。
鸿胪客馆要容纳各国来使,大大小小的院落足有十几二十处,要换作那些久居深闺且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女们,恐怕早就扫跪了!也就是沈流庭,多年来远行在外,免不了跋涉郊野,什么上树掏鸟蛋,下溪捉活鱼,满林子追兔子跑之流的事儿都没少做,才经得起这种重体力活对身心的双重摧残,并在饿得前胸贴后背、两眼冒金星的情况下,以超乎常人的意志力与方向感,准确地摸进了伙房。
咦?还有同病相怜之人?
她才蹑手蹑脚地踏进去,黑灯瞎火地,就见一个与自己差不多高的身影,正在灶台前边翻找边往嘴里塞东西。那家伙小心谨慎、缩头缩脑的模样,不知为何让她联想到了偷灯油的小耗子。
他居然有点莫名的可爱。沈流庭玩心大起,悄悄从后靠近他,准备吓一吓他。谁知她才刚走到距离他身后两步的位置,对方就忽地扭头看来!
“呃!”
那是一双绿萤萤的眸子,泛着幽光,映出她一脸惊讶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