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就是祁诺。
“喀,沈录事,关于明日的册命典礼流程,本官需要亲自再与你确认一遍,顺便帮你把早膳带来了。”
沈流庭几乎可以想象到帐外某人强行摆出的一本正经的严肃神情,理由也找得冠冕堂皇,沈流庭先是抿唇偷笑,又忽而羞赧地捂住脸。
见帐内没动静,祁诺又用力清了清嗓子:“嗯……”
“请……请进吧。”
沈流庭下意识磕巴地应完,才回神想起自己现在的仪容根本不合适见人!
眼看帐门已被卷起过半,穿鞋是来不及了,蹬鞋时弄褶的袜也上不了台面,她情急之下一只手胡乱扯过被子盖住大半身子,一只手伸长去够之前被她扔在床头的发冠,奈何手短一截不说,还因此失了平衡,一声闷响,侧砸到榻上。
于是弯腰进门的祁诺一抬眼,看到的就是这样凌乱又滑稽的一幕。
四目相对的刹那,沈流庭傻眼了,直到看他嘴角一弯,默默转身走向一旁的石桌放早膳时,她才迅速爬起,穿好鞋袜,唯独发冠戴起来费事,尤其这一心急,一绺发丝反被死死勾住。
以至于当祁诺不紧不慢地摆好早膳与碗筷时,再转回身,她还是眸子往上,双手高举过头与发冠较劲的姿势。
“我来吧。”他也不笑她笨拙,走近前来,她才看清他眼底游动着的细碎柔光。
从来只道他那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写起字来赏心悦目,却不知竟还这样巧,三两下便将她缠在冠上的发丝完好无损地解了下来,丝毫没有弄疼她。
“来。”祁诺将发冠放到一旁,又浅笑着引她起身,坐到梳妆镜前,取了桌上的木梳,替她将扯乱的青丝梳顺,还绾了一个简单的发髻。
“你……你怎么会这些啊?”沈流庭震惊地从镜中看他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
“我小时候见婢女为母亲梳发,看过几次便觉着会了。”祁诺也从镜中笑着望她,“这也是第一次尝试,没想到挺成功的。”
沈流庭立时不满地要回头瞪他,却被他按住:“你这是拿我试手啊!那万一失败了……”
“别动,还差一样东西。”
话音未落,祁诺已从袖中变出一支金簪,插入她的发间。
“这是……”
那发簪并不繁复华丽,却叫沈流庭一眼便移不开目光。一只白玉雕成的小兔莹润无瑕,安静乖巧地坐于镂空花刻的金色“圆月”之上,金球之下又衬一个翡翠绿环,平添一抹娇俏的亮色。
“上元夜时,我见你似乎甚喜与兔子、月亮有关的东西。后来我也寻过不少首饰铺子,倒也有与这两样相关的发簪样式,却又总觉得缺些什么,挑来选去,就耽搁了许久。前阵子我偶然间得了想法,索性找匠人按图纸打造出来,又调整了几次才算满意,却又始终没找到合适的时机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