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团圆在即
“竖起来搬,小心点儿。”
“靠墙吧,这里这里,谢谢,就是这个地方。”
北遥胡同35号的四合院里,吴忧正在指挥商场工人搬运他新买来的床垫,满脸写着“两千大洋,兴奋难挡”。搬完了他又窜回厨房,从冰箱拿了几瓶冰镇汽水给工人解渴,连瓶盖儿都帮人起开。
等人一走,穿着汗衫短褂、左手茶壶右手蒲扇的翟秋延不乐意了。
“拢共那么几瓶汽水儿全被你送个精光,现在就给我去巷口的超市买去。”说着就拿蒲扇轰他。
吴忧站在大阳光底下抢他的扇子扇:“你说慢点儿,我是外国人我听不懂。”
“外国人?狗屁倒灶。”翟秋延专拣他听不懂的词训他,“你这小子比中国人还中国人,不愿意跑腿儿就装听不懂,没你这样的晚辈啊我告诉你。赶紧去,一会儿潼潼来了没喝的。”
虽是疾言厉色,吴忧却丝毫不惧,一步迈到他跟前的阴影里,手掌往前一摊:“给钱。”
活像是找老爸要零花钱的败家儿子。
翟秋延无奈,回房给他拿了一把钢蹦儿:“去你的吧。”
他只当是好话,拿到手里点了点,忽然撇了撇嘴说:“小气劲儿。”
“谁教你的?”
这话一听就不是从书本上学来的。
“无师自通!”
登时出门跑远了。
恰在此时纪潼从院门口进来,扭头看见他的“尾灯”:“翟叔,吴忧又干嘛去?”
“买储备粮去了。”
“喔。”纪潼走到阴凉的葡萄藤下歇着,翟秋延拿了纸巾递过去让他擦,问他:“这小子刚才说我小气,是不是你教的?”
他扑哧一笑:“我可没教,他那是自学成材。”
果棚的葡萄已经大熟,摘了一半留了一半。两人坐在棚下闻着周围清甘的果香扯闲篇,他又撺掇翟秋延把电扇拿出来。翟秋延嘴上说他娇气,可不多时就已经将一个正正方方的小风扇抱了出来,插上电,正对着他的位置吹。
“这段时间他在您家待得怎么样?没给您添太多麻烦吧。”
吴忧压根儿没租房,来平城的第二周梁予辰出面跟翟秋延打了招呼,左右翟秋延也是一个人住,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很快就让人顺理成章搬了进来。
“怎么不麻烦?”翟老先生手里的蒲扇慢慢拍着短褂,“麻烦精简直是。早上起不来,晚上不睡觉,整天看见个月亮就喊嫦娥姐姐,坐我院子里弹吉他扰民自我感觉还良好得不得了,学人家往饺子里包硬币差点儿把我牙硌掉,再这么下去我命都被他气短两岁。”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忽将扇子摇得飞快,颇显不满:“还瞧不起我的金丝楠木床,自己买了个席梦思回来。你回头看看,就在屋里搁着呢。”
吴忧是不懂什么小叶什么金丝楠的,他只知道硌屁股。
纪潼有一搭无一搭地听完了,额上的汗也擦得差不多,单眼瞄着几米外的垃圾桶,投篮般将揉成团的纸巾投出去。
“那要不我领着他另找房子?”
“另找?”翟秋延眉头一皱,倒又不乐意了,“没那个必要吧。”
“年轻人还是得节省。现在租房子多贵?住我这儿不仅不要房租,水电煤还全省了,他不是没钱嘛。”
纪潼装模作样地表示体贴:“喔,那你不是嫌他烦嘛。”
“烦是一回事,让他住是另一回事。予辰就跟我亲生儿子是一样的,他的朋友在我这儿住多少年都没问题。”
“明白了。”他大彻大悟,“等你儿子回来我保准儿给他吹吹风,给他描述描述他干爹您有多仗义,让他给你记一功。”
啪!
翟秋延的蒲扇拍上他的头:“就你能吹枕边风。”
不多时,吴忧从外面脚踩风火轮手拎一大袋子饮料狂奔进院,跑到二人面前险些没刹住车,差点儿栽倒在纪潼怀里。
纪潼眼疾手快地将他推起来:“炮仗烧屁股啊你。”
“你喝这个。”
他笑着从塑料袋里拿了瓶冰饮料出来,又把吸管递过去,“这个特纳没有,很好喝的。”
是瓶王老吉。
“忒没见过世面。”纪潼边吐槽边拉开易拉罐。
旁边有人冷哼一声:“没我的份儿?”
吴忧又立马拿了瓶手榴弹似的桂花酸梅汤递翟秋延眼前:“你喝这个。”
“这还差不多。”翟秋延安排在他坐在自己身边。
纪潼边喝边伸长脖子跟吴忧聊天:“下午我带你吃好吃的去。”
“什么好吃的?”
“杨骁今天订婚,咱俩蹭饭去。杨骁你认不认识,就一胖子。”
翟秋延一听,啧了一声:“哪能随便叫人胖子。”纪潼不理,仍问:“去不去?”
吴忧问:“他人好吗?”
“还可以,就是嘴碎点儿。”
“那就去吧。”
蹭饭还要做人品调查,大概是怕被人投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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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街一家老字号的大堂,杨骁他妈一身旗袍春风满面地站着迎客,准婆婆离真婆婆就差胸口一朵花。
纪潼、吴忧跟着梁长磊和胡艾华,一到那儿就被以最高规格接待。
“胡姐来啦,二楼二楼,快上去。”
胡艾华开玩笑:“就是订个婚瞧把你给高兴的,还特意摆两桌,是不是专门骗我们红包?”
“哪能啊,主要是孩子高兴,帮他们热热闹闹。”
说完这话,杨骁妈见着吴忧:“这位是……?”
“我侄子。”胡艾华接得相当自然。
吴忧已经在纪潼家里吃过好几次饭,还歇过两晚,凭借一口不流利的平城话、天马行空的成语表达以及对牛郎织女等中国传统文化的深深眷恋成功征服了老两口的心,何况他还有无父无母的悲惨身世加持,更是懂事之上再添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