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沈儒新忽然觉着自己有些难受了,深深地吐了一口气:“这样对我来说更残忍。算了,我睡外边儿。”
“啊?”
顾临大概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怎么残忍’了,沈儒新就头也不见回一个地走到了客厅,把被子往沙发上一放。
“要睡也是我睡沙发啊,”顾临当然觉着过意不去了,且不说这是沈儒新的公寓,这哪怕就搁着沈儒新救了他一命,且无数次帮他的份上,他都做不到这么厚颜无耻:“沈儒新,我求你了,你这样我肯定要折寿了。”
“……我怎么着你了就折寿。”
“不是,”顾临从来没有一刻钟这么恨自己没读什么书,满脑子只有林嘉教的那些一点屁用都没有的东西,这会儿搜刮遍了脑子里的东西,都不见得能憋出个什么,只得道:“沈儒新,我真的……”
“我不会强迫你,”沈儒新也不知道是不想为难他,还是实在不想再听什么冠冕堂皇的话了,直接冲顾临摆摆手:“我不委屈,你也不用觉着对不住我。”
“不是,你这样我无福消受,你能不能让我真的想清楚?”
顾临也有些恼了——原本这事儿就挺难接受的,他强迫着自己一点点地受着,尽力调整自己的脚步,可没想到的是,沈儒新一而再再而三地逼着他必须往前一大步一大步地迈出去。
“顾临,”沈儒新垂着眼不看他,自顾自道:“我丫的没你想得那么伟大。”
没那么伟大,伟大到让你知道我对你包藏险心之后,还跟你说一句‘我可以等’。
说这句话的人若不是傻子,那就只能说明爱得不够深,别他妈找理由恶心自己恶心别人。
顾临张了张嘴,甚至连拳头都握紧几回又松了几回,几乎要被沈儒新逼得无路可走之时,只得道:“我跟你睡。”
沈儒新像是被什么劈了一下,有些愣。
“你爱做什么做什么。”
沈儒新依旧没反应。
“反正你也知道,我……我说不出那句我不喜欢你。”
好了,沈大爷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
这些话像是用尽了顾临所有的力气,这家伙说完之后就转身躲到房间里,用被子盖过了自己的身子,拼命想要睡,却如何都睡不着。
沈儒新终究没有进房——顾临也几乎一夜没睡。
都把话说这么明白了,这死人还有进房间的意思,他能怎么着吧?也不能怎么着。总不让让他跪着求着让沈儒新跟他一块儿睡。
第二天一早,沈儒新就出门了。
顾临听到声音,恨不得爬起来质问他,但这个念头很快就打消,他又百无聊赖地躺了个半小时,才慢慢吞吞爬起来——沈儒新留了早餐在厨房。
甚至把医生开的中药煲好了,还放在了保温壶里,毕竟顾临算得上是一个连火都不会开的人。
一时间,顾临既生气又感动的,简直觉着自己都快人格分裂,但这种情绪过后,又只能无奈地把早餐吃了,而后又把苦不拉几的中药给闷声喝掉。
寻思着到楼下晃荡两圈,手搭在门把上才惊觉沈儒新竟然反锁了。
反锁了!
丫的。
涌上顾临脑子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打电话给沈儒新控诉他,但这个念头在一瞬间又被顾临给打消了——得了,就算沈儒新回来了,他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不出去就不出去吧。
顾临几乎是自暴自弃地走到客厅去,正准备往沙发上躺一躺,而后一打眼就看见沈儒新留在沙发上的被子。
被子折得倒是很齐整,但是顾临看在眼里,只觉着这家伙在控诉。
控诉自己对沈儒新……
算了,明明是沈大爷自己不乐意进屋的。
我可没让你不进来啊。
顾临又是一阵郁闷,索性连沙发都不坐了,转头往阳台去,直接一屁股坐在了阳台的地上。
今儿的阳光还算不错,只可惜顾临胳膊上身上的伤还没全好,多少还留着淤青,阳光照在上边也不见得多美观。
顾临几乎是坐在阳台上发呆发到中午,直至听到沈儒新开门的声音,他才稍稍回过神来,来不及紧张,沈儒新便已经把门给推开了。
四目相对,皆是愣神。
“……我买了鱼,”沈儒新率先把目光收回去,又一个抬手把门给关上:“对你的伤口有好处。”
“哦……”顾临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应一声,而后慢慢地站了起来:“要我帮你打下手么?”
“不用了,”沈儒新笑了笑,顾临来不及看他的表情,只听见他道:“你继续思考人生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