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般的十七八年。
沈儒新甚至觉着自己上辈子可能是烧香拜佛的时候很虔诚,才让顾临这辈子活在这样的地方离,却还是那样善良。
“我当然不找他,我来找你。”
沈儒新深呼吸了一会儿,才总算是平静下来些许了:“顾临现在在我那儿,非常好,无需你挂念了。”
林嘉的手显然顿了顿,领着沈儒新进屋,沈儒新抬眼就看见了在里头的平子。
平子是见过沈儒新的,看着沈儒新的目光也变得有些凛冽,死死地盯着沈儒新看——若是沈儒新稍微胆怯一些,估摸着得被他的眼神给盯出一身冷汗。
所幸,其实平子这样的眼神,沈儒新在顾临的身上看到过的。
只是顾临……
顾临遇见了他,所以变了。
沈儒新莫名地还觉着自己应该骄傲一下,想着这些事情,心情还有些变得好了:“好久不见。”
平子已经盯着沈儒新看,可惜沈儒新已经不放在心上了,权当没看见——可沈儒新终究是清塘市繁华地段长大的人,哪里知道西坪坝的人的心思在想什么?
就像是这会儿,平子忽然间站起来,而后往沈儒新的胳膊上一拳抡过去——沈儒新来不及反应,竟生生地挨了这么一拳。
他疼得龇牙咧嘴,有那么一瞬间仿佛切身体会到了顾临这连日来的痛,额头上全是汗,手上连带着青筋布满。
而后,他听见平子这个天杀的来了一句:“算是见面礼。”
那还得谢谢您了?
沈儒新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忍着痛朝平子笑了笑:“多谢厚礼。”
沈儒新不混,但混起来就真不知道是什么样儿了,这会儿嘴边的笑意跟平子给他的笑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虽说我不是什么客气的人,但您也别太不客气。”
沈儒新的语气到算得上云淡风轻,偏偏平子和林嘉都能听得出来他意味深长的警告:别把我惹急。
虽说从某种程度来说,沈儒新不是什么混账玩意儿,但西坪坝总不能平白无故就死一个人。
而且,还是从外头进来的人。
“平子,收敛些。”
林嘉虽说在西坪坝呆着不出门,但好歹还是个有些城府的:“沈先生,这回光顾西坪坝,想必是为了顾临吧。”
若不是为了顾临,沈儒新至于这么鞍前马后么?
只可惜人还没吃到嘴里,反倒能让对方把他给吃得死死的。
沈儒新眯了眯眼,没说话。
林嘉也不问了,难得拿出了一套不知道珍藏了多少年的茶具,整整齐齐地摆在沈儒新的面前,又让平子到外边的院子里打了井水:“喝茶?”
“想不到您还有这样的兴致。”
沈儒新倒也不好点评什么,毕竟外行看热闹,他这个内行人,就只能一笑而过,不予置评。省得说错那么一两句话,还真得在这儿地方一命呜呼。
反正林嘉泡出来什么玩意儿沈儒新都照喝不误,反正横竖也喝不死人,而后撂下杯子,沈儒新竟然还能很淡定地来一句:“这茶不错。”
“沈先生懂茶?”
“略懂,”沈儒新尴尬地笑了笑:“只是平常偶尔喝,没什么研究。”
林嘉的目光像针似的扎在沈儒新身上,沈儒新心里慌张,表明上却还是一副‘我不怕你’的模样,算是真真切切地体会到顾临对林嘉这么多年以来积攒的恐惧了。
这人的目光太凛冽,单纯落在了人的身上,也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更何况是发了狠的时候。
“您也知道,我不是过来喝茶的,”沈儒新垂了垂眼,似是不打算跟林嘉纠缠下去了:“我想问问您,顾临……顾临是您从哪里捡回来的?”
沈儒新斟酌着用句,最后只得用一个‘捡’字,省得待会儿又不知道怎么着能把林嘉给惹急。
林嘉倒也没什么表情上的变化,反倒问:“你凭什么觉着我会告诉你。”
“以前,顾临在你手下替你挣钱,这事儿我是知道的。今儿您要是告诉我,少不了给您好处。”
沈儒新也是个生意人,当然知道利益和信息之间的交换是怎么来的:“告诉我这些对您没什么坏处,顾临是不会再回来的,您心里也有数。”
“沈先生,”林嘉端起自己跟前的杯子,原本想喝茶,却惊觉杯里已经是空荡一片:“你和顾临,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沈儒新沉默了一会儿,而后皱了皱眉。仿佛被问到了一个特别难以回答的问题似的,就差挠头跺脚。不过这种状态持续了十几秒后,沈儒新便轻轻道:“他喊过我爹,也叫我我一声大哥。我捡他回家的时候,更叫过我观音菩萨。”
爱恨如新顿了顿,而后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可是那是他对我的定义,若您非得问,那在我这儿,顾临……”
“是我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