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在屋里穿好衣服，又到洗漱间洗漱了一番才出去的，这会儿沈儒新已经坐在餐厅等他了。顾临很随意地把椅子拉过：“你怎么不吃？”
“等你。”
沈儒新瞥了他一眼，若无其事地拿起筷子夹面吃——沈儒新做的面一如既往地难以下咽。
但是他自己是吃习惯了，倒也不觉得难吃，很快一碗就下了肚，这会儿顾临也才吃到一半，见沈儒新的碗空了，多少有些赶时间地往自己嘴里塞。
“慢慢吃，等你就是了。”
顾临摇了摇头，没说话。等一碗面下了肚，沈儒新才听见顾临道：“该上班就上班，得准时。”
虽说沈儒新是老板没错，可茶馆总得有茶馆的营业时间吧？总不能今天九点，明天十一点的。谈下来的客户还好说，那散客呢？
也不是图散客那点儿生意，只是这会儿该有多少客人就有多少客人，若是没了散客，沈儒新就只能跟现下的这些谈生意了。
沈儒新应了声，让顾临洗手，自己端着碗到厨房洗干净，而后就拉着顾临出门了。
顾临这大半年被沈儒新养的不错，多少长肉了，也比以前白了很多——哪怕顾临以前也挺白的。
虽说是个小混混，可到底是在地下滑板场待得时间多，终日也见不着什么太阳的，当然也就白了。
脸上血色也比以前明显了，以前刚带回来的时候干瘦干瘦的。
沈儒新竟然还能在这种时候忙里偷闲，就着这么短的时间能将顾临彻头彻尾地打量了个遍：“走吧。”
“我还以为你要在我身上看出个洞来呢。”
“我哪舍得，”沈儒新笑了笑，怎么着都有些无奈了：“我就是觉着我家小崽子长大了罢了。”
顾临眨了眨眼，而后猛地想起沈儒新说过的‘我对小孩儿不干那种事’，登时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随后又摇了摇头，把这些有的没的想法甩至脑后。
到了店里，沈儒新便把茶室巡了一遍，而后又从里面把茶叶拿了出来，每种拿了一些，拿了六种后便停手。
“顾临，跟我到办公室来。”
顾临应了一声，随着沈儒新进去了。
沈儒新店里连员工都没有，凡事都是他自己亲力亲为的。对整个茶馆了如指掌，这会儿把茶叶往办公桌上一放：“进了茶馆，自然就要识茶。你要学的还有很多，当然，我也不要求你能了如指掌，多少知道是个什么，也就可以了。”
“你怎么知道我认不全？”
顾临挑了挑眉，权当沈儒新是觉着他能力不够，却不料沈儒新只是道：“你当然得认全，这是最基础的。我只是说你不必学得那么深，过段时间，我给你报个滑板班，正式学一下，好不容易，也是门手艺。”
顾临愣了愣，一开始疑惑沈儒新为何要在这时候提什么滑板，而后看着沈儒新认真至极的表情，顾临就醍醐灌顶地明白过来——这只不过是沈儒新暂时的想法。
沈儒新还是希望他有属于自己的天地的，茶馆不适合他，只能给他打发打发时间罢了。
“我……”
“乖，”沈儒新大抵猜到顾临又要拒绝之类的：“顾临，跟着光走下去就是了，我一直都在呢。更何况，真不让你学滑板，你甘心吗？”
不甘心。
顾临自问，自己最能拿出手的，不过就是这个了。
“正式学一下，总比……”
总比你在地下滑板场玩命的那种强多了。
沈儒新摇了摇头，却没把这事儿说明白了：“等你身份证办好了就报班，对了，表格填了吗？”
唔……这事儿又被顾临同学抛之脑后了。
“算了，下班回家，我跟你一起填了，这得快些拿过去，这样下来还快一些。”
顾临应了一声，而后沈儒新便拉着他坐到自己的对面，开始指着茶叶跟他细细地说。
无非就是茶叶叫什么，属于哪种茶，味道如何之类的。
半小时后，沈儒新终于停下来了：“记住了吗？”
“……信息量太大。”
也是。以顾临这个看儿童读物都还要问字的人，确实有些为难他了。
但沈儒新耐心很足，点了点头：“那叫什么名儿，记得住吗？”
“记住了，”顾临笑了笑：“知道，会说，也会听。就是写不出来，也有些字不知道怎么个构造。”
沈儒新点了点头，将六种茶叶指着，让顾临把名字报了一遍，确认顾临是真的记住了，沈儒新才从抽屉里拿出了纸笔：“来，我都给你写出来。”
顾临点点头，沈儒新写着，顾临在旁边看得极其认真——沈儒新的字很好看。
笔锋很有力，落到纸张上，颇有风骨。
……至少比顾临那跟狗刨似的字好看多了。
“好了。”
顾临原先还看得有些愣，这会儿被沈儒新喊了一声，登时回过神，从沈儒新的手里接过了：“谢谢。”
“顾临啊，你要是再这么看着我，我还真顾不得这里是我的办公室了，毕竟横竖这儿也只有我跟你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