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能得个安生地儿也算不易,哪还会计较细微末节的东西。
黛青身上血还没停,可总算少多了——成型的鳞片几乎遍布全身,只有少数地方还有蛇鳞冒出。一张隽秀的脸被密密匝匝的蛇鳞覆盖,看不出原貌,叫人见了心寒。
沈朝风握住黛青长满细密蛇鳞的‘手’,深深看着,半晌,转头道:“崔老板。”
“有何吩咐。”
“你能说道说道缘何会收下黛青吗?”别有用心?可崔老板的表现着实不像。
崔老板福身,身段娉婷:“说来,这也是黛青公子自己的因果。”
“苍云将云没来之前,郭大人征戍兵,将小儿强征了去!”
“可我那小儿除了肚子里的那点墨水外别无所长,自幼更是没弄过刀枪,画画花鸟也就罢了,如何上阵耶?”
“佘军来袭那夜,小儿得令上了城东,若非黛青公子一夫当关,怕已去了罢!”
“乌鸦尚且反哺,知恩情,何况人也?”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黛青公子这可是救命之恩啊!纵要拿了妾身这命去也第九中文网甘愿!”
崔老板全身湿透,冷得战栗,可目光却灼灼。
识人如沈朝风,一看便知不是作假,点头对崔老板道谢,并掏出一枚随身的麒麟黑玉,道:“等紫塞稍安,且上丹都去罢,找到府邸最大的沈家,自有人安排你们一家。小公子既喜文墨,到丹都去总归比留在紫塞多些个机缘。”想来崔老板今日同郭城守将对台戏这么一唱,以后日子也不会好过。
崔老板哪被如此人物郑重对待过,一时不知该当如何,麒麟黑玉也不知当接不当接,一时踌躇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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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朝风起身将麒麟黑玉放在崔老板手里,崔老板才如梦方醒般连连道谢。
“你且去换身衣裳罢。”
崔老板一听,这才发觉自己湿衣贴身再立于此有多么不合时宜,忙赧了脸退出去。
不大会儿,有侍女敲门鱼贯而入,捧来衣衫,绢帕,两盆热水,一壶热茶同火炭。
得了应允的侍女忙在榻前燃起炭火来,热茶被放置一旁,沈朝风没让人伺候更衣,只让她们代谢崔老板就将人遣了出去。
只留得一扇小窗半掩,暖烘烘的热气开始在室内升腾。这时沈朝风就明显感觉到湿哒哒的衣物黏在身上有多么难受。
先给黛青净了‘身’,沈朝风才重新拿起一张绢帕,沾了热水脱衣拭擦。
还没来得更换干衣,小阁门被敲响:“将军,素瑶公主入城了。”
沈朝风这才恍惚想起,距素瑶离开紫塞已快一月,算算出嫁的日子,也到了该过紫塞的时候了。
这意味着,郢国的军队,也要来了么?
局势变得复杂起来。
沈朝风凝视着鳞甲遍身的黛青,不发一言。
“...”
“听得侯府二少爷如此心酸的落魄境遇,苏合公子哪舍得心上人再受的半点屈辱!当下不知从何处变来一张千两银票,要侯府二少爷拿了别再受这篱下之苦。”
“侯府二少爷只当得苏合公子是竹馆的男倌儿,这是扯了卖身钱要他脱离苦海。当下紧紧抱住苏合,二人好一番翠被翻浪,绮丽缠绵!”
“心中暗暗打定了主意,日后要征战沙场,立下赫赫战功一系列的交接问题,沈朝风非到场不可,再舍不得黛青也只得走了。
沈朝风深深看了一眼昏睡中的黛青,片刻,毫不犹豫的起身,推开门,风雨袭来,衣袂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