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声戛然而止，淡蓝色的符文隐入鳞片下，像从没出现过。
银鞭一样的雨毫不留情地抽打在地上，溅起及靴的白色水雾。
相师赶到，脚步有些踉跄，黑色的星宿袍被雨水冲刷出淡淡的粉色跟在身后——相师也受伤了。
蛇尾疯狂地扭动，如不是黛青仍强力抵制那诡异的符文，相师有足够的理由相信，现在这块地方，目力所能及的范围，绝不会有超过十个人存活下来。他不知道黛青是如何控制自己不暴走的，但是在他的记忆里，还从来没有听说过中了‘明镜咒’还能控制住自己的妖兽。
镜能照人显形。‘明镜咒’相当于让妖显形的咒术，不仅仅是外部的形，还有内心的形——激发妖兽最原始的兽性和暴戾。在‘大乱之世’，这样的咒符常常被用在两军交战之时，被下咒的妖兽越多，军队胜算越大，后来盛极一时的成国，就是借此力压其余诸侯国三十余年，**Y/Q/Z/W/5/C/O/M**无人直视其锋芒，由此可见其威力。
相师小心翼翼地靠近沈朝风，一股巨大的悲伤犹如实质向相师袭来，但他还是不得不劝道：“将军，还是离了此处最好。”
沈朝风仍是那副无悲无喜的模样，半晌，才道：“还有办法吗？”
回答他的是一片安静的天地。
是的，没有办法，‘明镜咒’只能等咒术自己消失，外力无法有力介入，就算相师能够强行终止，但是由于黛青这段日子以来的折腾——消耗精血、修为替沈朝风排毒，被原形毕露，都让黛青再经不得更多的伤害，相师只怕自己再用强的，这条小青蛇就真的要魂飞魄散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未曾停下过挣扎的黛青终于平息来下，一道黄色的光从相师手里甩出，巨大的青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缩小，层层叠叠的鳞甲缩回肉里，又一阵鲜血淋漓，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沈朝风脚下一晃，几乎站立不稳，摇晃着扑过去，一把将形容憔悴的黛青抱在怀里，没有温度的唇，苍白无力地印在黛青的额头、眉间、脸颊和唇上。一片冰凉。一股子无法言说的悲伤从沈朝风心底升起，将他笼罩。
素瑶和他隔了那么那么远，可她却仿佛看见了那人的眼泪。素瑶躲在唐敬德怀里，抹了抹眼角。
在街道的另一头，站满了闻声而来的紫塞百姓、丹军和郢军。唐敬德心里无比清楚，再没有什么，能瞒得住了。
雨落在身上，唐敬德突然觉得冰冷无比，连骨头缝里都侵进寒气，就算怀里抱着素瑶，也不能缓和他想要发抖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