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几月,将军才来的时候就有人打听清楚了,苍云将军不喜人跟前伺候,但是还有好一堆想嫁女的婆子叹了几天的气呢——可没办法光明正大塞人进去了。于是崔老板得了消息,撑了把伞就带着一队婢子亟亟赶来了,
可将军住处不住有人来往,她们也不敢贸贸然就进来,一个个人物都不是得罪得起的。只得等到都清净,才敢进来。
果不出崔老板所料——一星半点儿的火炭味儿都没有,更别提驱寒暖身的姜汤。
沈朝风突然抱起黛青来,腾地一下站起,倒吓了崔老板一跳。
“将军,姜汤都放这儿,婢子收拾完榻上就走。”崔老板十分知情识趣,也知这种情景下她不便多留。只是她念着黛青的好,一直放不下才做了这许多。
沈朝风抱着黛青转过身来,同崔老板面对面:“多谢。”沈朝风这才注意到崔老板又是一声湿漉漉地,全身抖得筛糠一般,上下牙齿不住轻轻磕碰,“崔老板也请保重身体,朝风改日再谢。”
崔老板已经冻得不知再说什么好,连连摆手,手上青色的血管浮在保养得极好的皮下。
三言两语间,婢子已经收拾好一切,规规矩矩垂首站在崔老板后边,一个个也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崔老板略略福身,带着一队婢子走了。
门在沈朝风身后关上,他抱着黛青慢慢走向热气蒸腾的木桶,替换的衣物被婢子一件件仔细搭在屏风旁的专用来挂衣服的木架子上头。
水青色的直缀被丢在地上,纯白色的里衣被剥开,属于少年的白皙瘦弱的身体渐渐出现在沈朝风面前,熟悉的,美好的。
沈朝风有些怜惜地吻了吻黛青眉角,将人抱进硕大的木桶里,自己这才宽衣解带,然后慢慢浸在水里。
温热的水一接触到冰冷的皮肤,一开始有一点点刺痛,可随着一个个毛孔的渐渐舒张,全身都泛起一股子洋洋的懒意,舒畅得不行。
沈朝风一把揽过黛青,将人紧紧锢在怀里。
苍云将军的门路,不少人都想攀。由着不知哪门子的关系,沈朝风搬来这个新住处的时候,就看见了一个硕大的浴桶同两个顾盼生姿的美女。天知道他怎么可能有心情干那档子事儿——那时黛青还受伤住在东阁。
人被赶走了,桶却留了下来。现在沈朝风无比感激自己当时没有把桶一起遣走的决定。他们两个身量认真算起来都不算小,现在抱作一团竟也还伸展得开。
沈朝风细细得按摩着黛青的手臂、手指、腰间、腿部…模样极为认真。
若换了平时,少不得天雷勾地火,可此时此刻沈朝风却像极了在用温水拭擦一件古韵盎然的器件,心平气和,甚至带着点欣赏。
黛青面部的轮廓被一点点描摹,一遍,又一遍,使惯了刀剑的手,隔着磨出的厚茧,并不能分毫不差地感受到那人面上的细腻光滑,可沈朝风却不厌其烦,仿佛只要错开一眼,面前这人就会粉碎成末,风一吹就散,再也抓不回来。
直到水都微微有些凉了,沈朝风才抱着人出来,将两人都拭擦**Y_Q_Z_W_5_C_O_M**尽了套上新衣,才不徐不换地抱着人上了榻,沈朝风这才发觉自己忘了拿擦头发的绢布——以前都是黛青直接用灵力烘干的。
取了绢布来,沈朝风仍将人搂在怀里,一点点地给怀里人擦掉发上的水分。碳炉暖烘烘地,倦意一点点上涌,沈朝风往自己胳膊上一掐,顿时清醒不少。
他不要再闭眼了,万一这人又在他视力所不能及的范围出了什么差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