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男人便丢掉了手里的鞭条,进了那间凌乱的屋子。
而柳洺溪,好似没有听到男人恶狠狠的话一般,一直在小心翼翼地轻抚着刚刚被男人抓住的地方,这是他最后一件可以算得上是好的衣裳,所以,不能再烂了……
然而,任他再怎么怀着期望的心思去触碰,烂了的,终究是烂的,不会给他留有一丝幻想的余地。
苦涩地笑了一声,不顾刺进了脚掌的是碎石还是玻璃,也不管身上的疼痛是多么地难忍,柳洺溪像是木偶一样感觉不到痛似地向着一边的河流走去。
清澈的水,像是明镜一样,倒映出路边娇艳的花朵,天边漂亮的云彩。
第一次,柳洺溪伸出去的脚迟疑了。
他想,我这么脏,会不会把这水也弄脏了,破坏了那抹清澈与美丽?
他想,肮脏的身体,是不配得到清水的洗礼的……
想得卑微,柳洺溪却是笑得天真浪漫,他艰难地弯下身子,先是伸出自己相对来说比较干净的左手,一点点地带着水在路边上清洗沾满了血的右手,又用右手,去清洗身体上其他的脏地方……
小小的手,就算再怎么快,清洗全身也会很耗时间呢。所以,男人在屋里等得不耐烦了便出来一看,看着柳洺溪慢吞吞的动作,气上心来,扬起手就想一巴掌扇下去。
似乎是早已经习惯男人的动作,柳梓纪躲也不躲,兀自清洗着自己满是血迹的双脚,等待着疼痛的降临。
然而,那个巴掌迟迟没有扇下来,柳梓纪抬起头,带着疼意的黑眸疑惑地看着男人,男人面上是一片狰狞,说出来的话同样是那么地狠厉,“洗的这么慢是不是又想让我用鞭子抽!”
闻言,柳洺溪低下了头,忍着手臂上的疼,加快了动作。
男人骂骂咧咧地走远了,“真是跟你那个箭货娘一样,不打不识相!”
弱小的身体轻颤着,柳梓纪的眼前浮现出他的母亲在地上抽搐最后死去的模样,一行清泪,终是忍不住地落了下来。
他的母亲,尽管是死的那一刻,都是笑着的。
那时候,明明母亲已经疼到了要掐着他的手来忍的地步,却还是笑着跟他说,“小纪,妈妈走了,要到一个很快乐的地方去了。真是的,要是能把小纪带走就好了,小溪也就不用再受这样的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