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庭徽等他一个人自说自话地笑完了，才问道：“那你呢？”
“嗯？我？”威廉不解地看着他，“我什么？”
“这件事结束之后，你准备做什么？”
威廉闻言嘿嘿一乐，有些得意，“没有了做皇室继承人的压力，本王子当然要把所有以前想做又没有办法做的事都来一遍！”
何庭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轻声笑起来，“列颠国各界呼声最高的威廉王子，平生最大的梦想竟然是做一个画家。真不知道那些拥护你或者把你看作假想敌的政客们如果知道这样的真相，会露出什么样滑稽的表情来。”
“他们大概会想：噢，该死，我这么多年居然是输给了一个画画的？这简直不能更丢脸了！”威廉哭丧着脸做了一个生无可恋的表情，蓝眸里却满是晶亮的笑意。
何庭徽注视着他的眼睛，第一次认真地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为什么要放弃？”
威廉还在笑，闻言只觉得他问了一个很蠢问题，“你不是一直知道吗？我本来就不喜欢那些虚伪的奉承和阴险的算计。如果有机会，我是一定要周游世界的，把所有美好壮丽的景色都看一遍，然后用五彩的染料，把他们永远留在纸上。”
他说这话时，眼里满满都是憧憬和期待，神情轻松悠闲得仿佛从来不曾沾染俗世的尘嚣，宁静美好。
何庭徽跟着他笑了，没有再深究，也没有必要深究。说到底这些都是威廉自己的选择，无论是否曾经和他有关，今天之后都没有关系了。如果不出意外，他们应该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
于是这一夜，威廉真的拉着他天南海北说了一整夜，何庭徽偶尔附和或者跟他呛声，大多数时间都在听着他说。直到天空一点点泛白，窗外响起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依然不见他露出丝毫疲惫和困倦，脸上还是保持着兴奋的神采。
病床边的电子计时器显示整七点的时候，王子的贴身管家准时敲响了病房的门。
“叩叩”的声音只轻轻响了两下，意在提醒里面的人，却不催促。
威廉愣了一下，看了眼床头的时钟，对着何庭徽笑着伸出一只手，“给我一个告别的拥抱吧，Tervid！”
何庭徽破天荒地没有再拒绝他，只是慢慢俯下身，双手环住他的肩，在他背上轻轻拍了一下，低声说道：“谢谢你，威廉，祝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