Ⅳ.齐彧番外:我永不会违背的你
蒋葵推开门进入办公室的时候，只见到齐燃坐在办公桌前一手撑着头扶额看资料，眼睑下的青灰是连续几夜难眠留下的，在桌头还搁着治疗头痛的药。
蒋葵见他阖着眸子还以为他是睡着了，试探着叫了一声：“齐总？”
齐燃眼皮微抬了一下，他往后背靠着椅背，摩挲着指间的戒指，轻飘飘地吐出一个字：“说。”
“您交代去查得事已经有结果了，是宋氏找的人。”蒋葵把手里的报告呈交给他。
齐燃接过文档淡淡瞥了一眼，轻轻磨牙：“全力协助警方，不要给他们任何翻身的机会。”
“明白。”蒋葵颔首，继续说道，“上回您让我留意的人有了动作，假信息已被传到荣氏人也已经控制住了，齐总您打算……”
“你知道该怎么做，不用过问我。”齐燃倦怠地揉了揉太阳穴，“没别的事就先出去吧。”
“好。”蒋葵随即出了办公室。
作为总裁的秘书助理大概也只有她最清楚齐燃面临着什么样的压力——公司内部资料外泄，资金运转不周内忧外患，医院里还出了那样的事
蒋葵一直觉得齐燃是处于崩溃边缘的，能让他解脱的，或许只有荀彧一个。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齐燃一个人，因为墙的隔音效果甚佳显得室内更加静谧，静谧得让他心慌。他的指尖轻叩着桌板，强持的冷静在分秒流逝之际全盘崩溃，桌上的东西被他扬手一挥悉数散落在了地上，瓶盖没有拧紧的药瓶一并落在了地上，粒粒药片倒了一地.
齐燃开完了公司这边的会议就往医院去了。前脚刚踏进病房，看到医生、护士还有荀江夫妇围在荀彧床侧的时候脑中霎时一片空白。齐燃没顾得上疑惑荀江他们为什么会突然赶来，径直拨开人群看到躺在床上荀彧时猛然揪起了医生的衣领。
“怎么回事？他昨天晚上不是醒过了吗？”
“齐先生您先别激动，荀医生只是陷入睡眠状态而已——”前来查房的医生着实被他这么个过激的反应给惊到了，但也很快平静下来和他解释，“先冷静，冷静”
齐燃将信将疑地看着医生，却没有放手的意思，最后还是郗娉女士出面先把他拉出病房的。
“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都不跟我们说？如果不是我和你爸看到新闻，现在都还要被你们蒙在鼓里！”
齐燃低着头，一声不吭地挨着郗娉女士的说教。
事发当天，荀彧被送进手术室前的一刻凭着最后一点意识跟其他医护人员交代的谁也别通知——如果不是齐燃当天一下飞机就赶过来也不会知道出了这样的事但在瞒着郗娉和荀江这件事上，他和荀彧是达成共识的，只是遗漏了还有新闻这么个渠道。
“两个人真的是一个脾性！我和你爸虽然是老了，但是人还在这儿呢！”郗娉两双往齐燃肩上一搭，十分严肃地道，“有什么事都要和妈说，知道吗？爸妈会给你们撑腰的。”
齐燃闻言心头用上一种难以言述的情绪，鼻腔都浮起了酸意。他看着眼前风尘仆仆赶来的郗娉和荀江，一时哽住说不出话来。
“您别担心，我已经在办了，伤了彧彧的那些人一个都不会放过的。”齐燃收起给他们感动得溃不成军的情绪，拿出平时在公司里雷厉风行的气势，眉角凌厉，说道。
“这事就交给你爸去办吧。”郗娉看了一眼旁边的荀江，后者随即点了点头表示应和。她又长叹了口气，伸手抚摸齐燃的脸：“都瘦了公司很忙吧？两头跑可吃不消，彧彧这边交给我们照顾就好了。”
“我没事。”齐燃摇了摇头，斟酌了片刻，道，“妈我打算，和彧彧办一场婚礼。”
“婚礼吗？！”郗娉闻言又惊又喜，她笑着看向了荀江，又转回头看着齐燃，是难掩的激动，“婚礼好都领证这么久了，是该办婚礼了。这得好好准备，一定要办的盛大！一生就这么一次”
齐燃敛眉笑了一下：“一定的。我最近有在筹备，打算等彧彧好了再进行统筹的安排。”.
入夜，病房内。
“还没有忙完吗？”荀彧半坐起身来，手里捧着书，抬眸看向坐在旁边神情严肃办公的齐燃。
郗娉和荀江两人好不容易被齐燃苦口婆心劝回了家，顺带把一直被冷落在宠物店的二锅头也托付给了他们，此时房间之内只剩下荀彧、齐燃两人。
连续几天超负荷的工作让齐燃的身体都有些难以承受，但好在公司的危机终于得到了缓解，现在就等荣氏落入他预先设好的陷阱。
但他一直对着电脑在忙碌些什么，荀彧一概不知，他唯一能看见的，就是齐燃时不时地会去揉他酸涩的眼睛，按压太阳穴缓解疼痛，揉敲他的肩头。
荀彧偶尔也会想像家庭主妇一样，在他下班回来的时候做好热腾腾的饭菜给他，时常帮他揉肩捶背，帮他缓解压力，监督他调整好作息规律……
“就快了，你先睡吧。别看书了，医生嘱咐过你要得多休息的。”齐燃眉目肃然，用的是命令的口吻。
但齐燃的命令在荀彧这里从不抵用。反倒是荀彧的一句话，就让齐燃迅速了结了工作抛开电脑乖乖过去。
“燃燃，过来。”荀彧伸手牵着他，让他在自己床边坐。
他自己坐起身来帮齐燃揉肩敲背，却被齐燃制止了：“你别乱动，小心扯到伤口了。”
没等荀彧再说话，齐燃就把手伸进他的被窝里，探进他单薄的病号服下，手触到他缠着绷带了腹部小心翼翼贴了上去。
“那个时候……很疼吧。”
他听医生说过荀彧的伤势。虽然没有伤到要害到毙命的地步，但捅进去的那几刀，刀口很深——如果是真的捅在要害，只要一刀，他可能就是当场毙命。
万幸的事…齐燃赶来的那天面对的不是荀彧冰冷的尸体…
齐燃想都不敢想如果这个世界上再没有荀彧他会怎么样——会崩溃，会疯掉，会陪他去死……总之再不见光明。
齐燃感受他的小腹随着呼吸颤颤的起伏着，心也就安了。他不想去探究宋氏对荀彧下手的原因，总之无论如何，他都要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为了荀彧，也为了朝朝。
荀彧淡淡摇了摇头，牵着他的那只手与他十指相扣：“上次不是说要办婚礼吗？打算去哪里办？”
“国外吧，找个小岛。”齐燃趴在他身边，动作幅度很小，生怕碰到他的伤口。
“嗯好…都听你的。”荀彧伸手把灯关了，躺了回去。
“有点…想看我们家彧彧穿婚纱的样子。”病房里面瞬间黑了下来，齐燃静静躺在荀彧的旁边，紧紧握住他的那只手。
“想着吧。”荀彧很冷漠地拒绝了，权当齐燃有个危险想法。
“啊那太可惜了，一辈子只有一次的……”齐燃唉声叹气起来。
“想都别想。”荀彧没买他的账。像这种危险想法就应该扼杀在摇篮里！
“彧彧，洞房花烛夜我们还能过吗？”齐燃微微侧身，看向荀彧。
“为什么不能？”
齐燃一想到荀彧的腰本身就纤细，现在又多了这么多伤痕，很严肃地道：“我挺怕把你腰干断的……”
荀彧：……
“小哥哥怎么不说话了？理理我吧…”齐燃凑上去，小心翼翼地在他肩头蹭蹭。
“……睡觉了睡觉了。”荀彧被子一拉，谁也不爱.
在郗娉女士日日送来的十全大补汤的滋补下荀彧身体相较之前更健康了，也多长了些肉起来。关于齐燃所说干断腰的想法，不攻自破。
过了一段时间荀彧基本康复，照理说应该是步入正轨继续开始工作，可是却在一家三个人强行要求下被迫在家休假。
之前荣氏宋氏的麻烦分分钟被双双解决——荣氏面临破产，宋氏原本就是小产业，现在连渣都不剩了。齐燃之前都不知道自家老丈人还有这本事。
不过解决了，齐燃身上的负担也就轻了些，每天正常时间下班回家陪老婆已经成为他的常态。无论是之前的头痛还是失眠都迎刃而解——因为他的药就在这里。
“请这么久的假你是打算让我被医院除名吗？”现在真的成了家庭主夫的荀彧坐在沙发上，看着刚洗完澡往他这边过来的齐燃，闷闷地道。
“院长特批的，你放心。”齐燃往他身边一坐，凑上去把他环住，深嗅了一口荀彧身上沁人的香气，“就算没工作了，我也可以养你啊。”
荀彧拍了他的俊脸，指了指收到一条视频通话请求的电脑。齐燃无奈只好去点了同意，不过对面是丈母娘郗娉女士他也就放心大胆地继续腻歪了。
“燃燃下班回家啦？”郗娉女士看着他们两个难得同框出现，心情愉悦了起来。
“是，彧彧在家等，今天就早点下班回来。”齐燃揽住荀彧的腰身，对着郗娉一笑。
“这样多好！对了，先说正事——婚礼准备的怎么样了？”郗娉女士似乎又想到随即补上，“是你爸问的。”
“妈…这才过了几天呢，您也太心急了。”荀彧有些无奈，确确实实应了当初那句“结婚的时候他们会更积极的”。
“地点已经选定了，就是要看需要什么主题的吧……你和爸觉得呢？”
“主题啊…主题这事你可千万不能问他们爷俩，那品味你是知道的，要真听他们的，肯定大红大紫的。听妈妈的，粉白，温馨甜蜜。”郗娉女士一气呵成，毫无偏差地说出了荀家爷俩心中所想。
“好，听您的。”齐燃以笑回应。
“还有那个西装……妈这边找了几家定制的店，你看看那家好，到时候要什么颜色款式的定好就让他们做。”郗娉女士拿出罗列好的名单在屏幕前晃了晃。
“好，我到时候给您答复。”齐燃说完那边就挂断了，他转眼看着荀彧，一句话也不说。
荀彧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想什么，起身就想跑，却被齐燃稳稳拉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