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整个人彻底浸泡在水中之时,他情不自禁发出舒服的叹息,有一种终于活过来的奇特感觉。
他靠在泉水边的岩石上,仰头看着天空中纷飞的大雪,伸出手来,接住了几片冰凉,他终于有了一种真实感,原来这一切都不是梦。
夜深人寂,与世隔绝,似乎也不错。
程观雪醒来时,外面的雪还没有停,天还也还没有亮,他醒过来并不是因为睡够了,而是因为察觉到有人在自己身边。
“你醒了。”冷冰冰的声音入耳,程观雪更清醒了些,来人是沈寒舟。
“原来是道君,”程观雪起身,穿上昨夜玉砂给他的衣袍,打了个呵欠,懒洋洋问道,“一大早找我,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内门大比。”沈寒舟淡淡吐出这几个字,然后突然伸手握住他的手腕,稍稍感应了下又放开。
门外响起一个少年的声音,“道君,时间快到了。”
沈寒舟点了点头,转身便大步走了出去。
程观雪系好衣带,也赶紧起身。
他一边跟着沈寒舟往外走,一边感应了下自己状态,原灵根已经完全消失,但是现在尝试感应天地灵气,也可以模糊感应到,只是那感觉非常朦胧,程观雪猜测着这说明新的灵根正在生长,看起来进展还算是挺顺利的。
对自己的状态有数,程观雪便施施然出了门,心中轻松了不少。至于其他的事,既然沈寒舟没有交代,程观雪也就没有问,两人都清楚他们之间只不过是交易伙伴的关系而已。
然而,他刚刚跟上沈寒舟的步伐,就发现有一把剑劈头盖脸的砸了过来。程观雪险险接住,抓稳了一看,正是他们初次见面之时,沈寒舟身后所负的那把古拙长剑。
哦,对了,作为一个剑侍,他要抱剑的。
这剑看着便知不是凡品,入手更是沉的很,程观雪赶紧搜索了下记忆中剑侍都是怎么拿剑的,然后也有样学样的将剑端在胸前,然后肃了肃表情,昂首挺胸的跟着往前走。
沈寒舟没有再管他,只是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漩涡,程观雪自然认得那是撕裂的虚空节点,毫不犹豫的跟着踏了进去,再出来,就已经是一处空旷的广场了。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亮了起来,程观雪这才发现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雪山剑宗的弟子,乌泱泱一片,很是壮观。
沈寒舟一到,立马就有人迎了上来,“沈小师叔!”
只见一个中年样貌的男子远远走来,热情道,“这次是您代表太上长老来评价吗?”
沈寒舟颔首,“正是,陆师兄好久不见。”
那中年男子一边给他引路一边道,“是呀,有几年时间没能见你了,忙着闭关么?”
沈寒舟道,“不曾,只是去出了些任务。”
这么说着,便到了沈寒舟的位子,在一处高台之上,可以俯瞰整个内门大比的场地。
旁边还有九个位子,都是为评委准备的,其中一些位置上已经坐上了人。沈寒舟和相熟之人简单打了招呼,便落座饮茶。
程观雪见此情景,便也兢兢业业地跟上,抱剑站在他身后不远处。
大会还未开始,他盯着那空旷的演武场无事可做,不一会儿,眼皮就开始打架。
他还是太疲劳了,一来他从穿越过来就一直在经历高强度的逃生或者斗法,精神高度紧张;二来从体力上,他也没有完全恢复;三来他的灵根刚刚开始重塑,对身体有着不小负担,所以最近他都会特别容易疲倦。
沈寒舟对程观雪的状况心中有数,加上两人的交易,到也不曾苛责他,将他放在身边也不过是为了监视他,防止他别有用心而已。
但是沈寒舟这里没什么问题,却不代表其他人没有上赶着来找事儿的。
这不,程观雪刚刚恍惚了一下,就听到一声嗤笑声传来,“啧,现在收个弟子,竟然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了。”
程观雪犹自睡眼朦胧,擦了擦眼角渗出的一点泪水,并不在意别人拐弯抹角的讽刺自己,他只是个小小的剑侍,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冲着沈寒舟去的。
而沈寒舟则老神在在的品着灵茶,完全没有接话茬的意思。
其他无关的评委自然不会随意掺和到这两场风波中,一时间无人应答,场面便有些尴尬。
眼见着程观雪又要打盹儿,一位女性祖师也开口了,好奇道,“沈小师叔,这位是你的弟子?”
沈寒舟摇了摇头,“他并非我的弟子。”
其他祖师也都用神识暗自打量,发现此人没有一点修为,顿时也都觉得奇怪。
只听之前那个碍事儿的声音又道,“呀,这可了不得,找个凡人当剑侍!”然后竖起大拇指,夸张地笑道,“沈小师叔,你这也太不讲究了,这能顶什么用啊?”
程观雪听到这里,也看出来这人乃是存心挑事儿的,手段还挺粗糙,顿时连困意去了几分。
他奇怪地向那人看了过去,粗粗一扫,发现那人乃是个年轻男子,样貌勉强算是白皙英俊,穿着打扮给人一种雍容华贵之感,看起来很像是世俗中的纨绔子弟,程观雪暗地里摇了摇头,很是兴致缺缺。
不料那人也正细细端详他,于是两人意外的看了个对眼儿。
程观雪很淡定的扭过头,告诉自己如今没有修为,不能招惹这样的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就在此时,却听沈寒舟淡淡道,“抱剑而已,不值一提。看着顺眼,就留下了,不如方峰主考虑那么周到。”
这位方峰主显然被两人这冷淡的态度惹得有点发毛,一个平日里就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沈寒舟,收了个奴仆居然也不把他放眼里!
那方峰主顿时阴阳怪气道,“呵!有脾气啊!”
又冷笑一声道,“也是,长成这个样子,不知道到底是侍剑还是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