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逸潜正走在回落晨镇的路上,身侧跟着黄魅和请来的医师,许是他自己不放心,一路都在向医师详细询问玄影的腿疾。
老大夫完全是被谢逸潜的银子砸来的,那样几大钿银子扔在桌上,便是他并不想来出诊,也禁不起银子的诱惑。
如今面对大主顾的询问,他心里虽是想着“废了没救了”,可又担心惹恼主顾,让到手的白花花的银子飞走,嘴上只好不断应着“尽力尽力,尽力让病人恢复。”
至于说恢复成什么样子,用时几许,则是死活都不肯开口了。
就在两人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句话的时候,只见前方的小路上突然冒出来一个人影,而那人应更是快速向他们靠近过来。
“是是是,老夫尽力、尽力尽力......”老大夫不断说着,正欲抬手抹一抹额头上的汗水,却见一个人蓦然出现在眼前,“啊!”
老大夫被吓了一跳,连连口退几步,看着突然出现的影一,半晌惊魂未定。
“嗯?”谢逸潜诧异地看着他,“怎么过来了?”
“主上,出事了!”影一难得焦急,偏偏迎着谢逸潜不解的目光,他焦急之余还有一丝恐惧。
这几年来,主上对玄影大人的在意程度他们都看在了眼里,要是大人因他的疏忽出了事......
影一禁不住打一个寒颤,腿一软跪了下去。
这两天,谢逸潜把影一放在了风家,时不时看着风家那对父女的动向,防止对方狗急跳墙做点不可挽回的错事。
如今看影一这幅样子,他心头出现一丝不祥的预感:“怎么了?说清楚!”
“主上......”影一咽了咽口水,“风家小姐今日一大早出了门,属下留在府上盯看风大善人,原本以为那风小姐只是出去逛逛,谁知......”
“怎么了!”谢逸潜心头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听不得影一慢慢交待起因,连忙催促道,“直接说结果,那女人去干什么了!”
“属下不知。”影一回答,“属下是听了风大善人说,‘要是真如晓晓所说,姓谢的和打铁的原本就认识,等晓晓折腾完今天这一遭,就该老夫接手继续教训他们了'。”
“属下这才觉得不对,怕风小姐对玄影大人做什么,赶紧来回禀主上。”
这哪里是怕做什么,只在影一话音刚落,谢逸潜登时吓出一身冷汗,他嘴角动了动:“那女人离开多久了?”
“从清早就离开了,有三个时辰了。”
所以说——
谢逸潜大脑高速转动,想了想自己在玄影那里停留的时间,念及来回路上也没见到风晓晓,心下总算放松了一点:“应该没事,我没看见那女人过来......”
“不过为了防止万一,本王还要亲自去看看才行,黄魅跟着,影一继续回风府盯着,有事让影二来传话。”谢逸潜利索的交代,又因为莫名的心悸,自称都没控制好。
旁边的老大夫看了全行程,他的目光一下子从看土匪的恐惧,变成了赤裸裸的震惊,可谢逸潜都顾不上了。
他只对老大夫留下一句:“劳烦先生对玄影腿疾上点心,将来治愈必有重谢。”
然后便带着黄魅匆匆返回去,至于老大夫那边的后事,则交由影一处理就是了。
谢逸潜初来乍到,根本不知道通往落晨村的路并不止一条,同理,能抵达玄影家的道路,更是不独独此处。
玄影为风晓晓着想的举动被没有给他换来什么好处,只在坚定着说了一声“不娶”后,在风晓晓委屈的哭诉中,终是激起众怒。
于是当谢逸潜紧赶慢赶总算回去的时候,远远就看见玄影家院子里挤满了人,每个人都在吵嚷着,场面一度失去控制。
“玄影!”谢逸潜一惊,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竟真到了他最不愿看见的场面。
他几步窜到前面,这才听清了那些人的话,顺便再密密麻麻的人头中央,找到了他最熟悉的那道身影。
“都到这种时候了,你做出那样禽兽不如的事,如今还推卸责任,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风小姐这样好的女孩就被你败坏了名声,要我说,你就是一死都难以谢罪!”
“快去跪下给风小姐道歉,风小姐不原谅你别站起来,然后给小姐当牛做马一辈子......”
“哎哎说你呢,装什么聋做什么哑,你是死了吗,说话说话!”
那些面目狰狞的大妈和混子们滔滔不绝,咒骂得义愤填膺,说到情绪高涨的时候,还要伸手对中央的人推推搡搡。
而他的玄影......
哪怕脸上的不耐烦越发明显,那双手更是紧紧攥住,却始终没对那些愚民动一下手,最多就是被打到的时候躲一躲,缄默不改,其余再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