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觉得,换做另一个脾气暴躁的君主,被主上这般忽略,怕是早就暴跳如雷了。
反观另一边,看了半天的皇帝也是明白了。
林翼伸出手,隔空对谢逸潜点了点,满是感慨地说道:“你啊你啊!”
话虽如此,他的视线却是一直落在玄影身上,停顿片刻,终究还是问一声:“这就是你说的心上人?”
谢逸潜不置可否,他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竟然又是转头轻声唤了玄影,将手中酒盏里的清酒喂给他。
林翼无法表达,他看着谢逸潜这一遍遍的动作是怎样一种感受。
或许有对于他放低姿态照顾侍从的惊讶,也不妨掺杂几分见到有情人的羡慕。
可不管是哪种,都注定是林翼得不到的体验。
而同样,注定没有子嗣的岭南王,实在让人放心。
玄影突然听到皇帝的问话,当下诧异地抬了抬头,和林翼视线一对,又慌张低下头。
谢逸潜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只见他用绢布擦了擦手,一把拉着玄影坐下,然后按住了玄影要起身的动作,他转头冲着皇帝一笑:“陛下发现了啊?这就是臣前几年跟您说的人!”
皇帝心想,要是你这样放肆朕都发现不了,还有什么活着的意思。
玄影再听了这一句,只觉得更是惊讶。
然而皇帝的下一句话,就让他没有心思想别的了。
只听皇帝问:“可你也没说你心悦的是个男人......这是你府上的影卫吧?你能给他名分吗?没有名分,他跟着你算什么事?外人一说又是魅主的名声。”
“那又如何?本王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而且即便给不了他名分,其余该有他的,本王一样不会少。”谢逸潜无所谓,“就算是百年以后,能和本王合葬的,也只有玄影一人。”
林翼听到这话,则是彻底不知如何回答了。
后面三人围坐一处,随便说了些以后的事,便做拉近关系了。
辞别皇帝后,谢逸潜和玄影并没有直接回前瑞王府,而是转身绕到另一边的闹市上,正巧听见有人说:“今晚上城外护城河那儿有烟火哩!”
谢逸潜转头,和玄影对视一眼,两人相视一笑,显然是想到一处去了。
一整个下午和傍晚,谢逸潜和玄影两人就游荡在街上,偶尔买点小零食,再有谢逸潜哄着骗着,由玄影给他喂进嘴里。
要不是玄影怎么都不同意,谢逸潜更想和他牵着手,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
对世人大声宣告——
这便是本王的王妃!
待两人从一处道观里出来,日头已经彻底沉下去了。
谢逸潜袖下藏着两根刚刚求来的赤绳,一直躲着玄影的视线,看看天色,提出可以去护城河那边了。
玄影并无异议,同谢逸潜肩并肩,奔着望京城外走去。
......
东风夜放花千树。
漫步望京的两人走着走着,最终在一棵四五人合臂才能抱住的巨大古木下停住。
远处烟火绚烂,将地面映衬得流光溢彩,周围人声鼎沸,偏偏立于古木下的两人,却像是独入一处静谧之地。
谢逸潜拿出一直藏着的两根赤绳,在玄影眼前晃了晃,吸够了玄影的注意。
他抓着玄影的手腕,无声系上了今日求来的赤绳,随之将另外一根放入玄影手中,心意不言而喻。
玄影接过红绳后并不迟疑,反手就握住谢逸潜的右手,摆弄着红绳要给他系上。
唯独中途他几次脱手,险些让红绳掉落,玄影那不断颤动的双手,明明白白地暴露了主人此时的激动。
直到玄影费力半天时间才将红绳系好,他终于长长的舒出一口气。
喜今日赤绳系定,珠联璧合。
卜他年白头永偕,桂馥兰馨。
玄影摸了摸手腕上的红绳,入手的光滑触感,令他有一种穿越时空的错乱。
半晌过后,玄影忍不住痴痴得笑了,将右手高高抬起至唇边,轻轻落下一个吻。
他迎着谢逸潜给出的笑意,从谢逸潜手中挣开,后退半步,缓缓单膝跪下。
玄影仰着头,眼中皆是濡慕和爱恋,望向谢逸潜的两只眸子简直像在冒着星光,炫彩动人。
他笑着道一声:“属下当为主上马前卒,鞠躬尽瘁。”
片刻沉默,谢逸潜抬手按上了玄影的脑袋,五指微动,很快便揉得玄影头顶发丝杂乱。
只听他说:“那本王便做小影身后盾,生死相随。”
一站一跪,两相笑,情常在。
——The?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