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的片段似乎碎成了一块块不规则的碎片,从他身侧如流水一般滑过,他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
一片哭声从远处传来,由模糊到清晰,他眼睛一眨,好像又回到了原来的世界、原来的身体里。
他睁开眼,视线里是母亲满脸的泪水,是父亲愁眉不展的面容,他听见兄长一声沉重的叹息,听见仪器刺耳的嘶鸣。
他回来了啊。
他是不是要死了?
余越感到抱歉,为他给亲人带来的伤痛,却无可奈何。
他听见婴儿的嚎哭,被父亲抱在怀里的孩子伸出手向着他的方向抓了抓,似乎这样就能把他的哥哥抓回来。
余越并不疼,只是觉得累。
累到眼皮都抬不起来。
伤害已经造成,没有挽回的余地,虽然任务算是完成,但是违背了规则,他也要接受惩罚吧,挺好的,在他的世界里,或者对大家都是一种拖累和消耗。
死亡,对双方都是解脱。
母亲会很快投入到对小孩子的照顾中去,父亲和哥哥还有工作要忙,生活不会止步不前,他带来的伤痛也总有淡去的一天,可能会想起他,但也没有那么伤心了。
那样就很好。
生来、死去,他不希望给亲人留下的只有伤痛,想起他、说起他能露出怀念的神情,能有代表开心的笑容,他就很满足了。
余越缓缓闭上眼,这次是真的要走了。
哭声渐远。
天地寂寥。
余越从来没觉得世界能这么安静过,无风无雨,空气都是静止的,好像时间在他身上已经暂停了。
章六十五 靠近会疼 远离会想
钟时钦站在病房外,ICU里,他的爱人无知无觉地躺在那儿,面色惨白,虚弱得好像只需要一阵再微小不过的风就能将微弱的呼吸带走。
已经三天三夜了,高烧不退,随时都有心脏停搏的可能,死亡也许在下一秒就会到来,结束这条脆弱不堪的生命。
他的眼神一错不错地盯着,不敢移开一丝一毫。
钟时钦看到余越举起枪才明白之前那些话是什么意思,陪他到生命终结,到死亡尽头?除非死亡把他们分开?
余越一早就有寻死的心,是他没有再多想一层。
余越不会背叛他,但是原来那个会,绝不背叛的意思就是一起死、一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