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沉抱头蹲在地上, 脸色苍白的吓人,他死死地咬住嘴唇想要抵抗这突来的头疼,可痛苦的□□声还是从嘴边泄露出来。
柴棍儿第一次看到他这模样, 不由的惊呼一声。
柴棍儿站在他身边都快急哭了, 以前沈宴沉同人打架,受了伤也没有露出过这样的表情。他也不敢随便碰沈宴沉, 又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 只能弯下腰不停的问怎么了, 怎么了。
韩子奕听到柴棍儿的惊呼时, 朝声音来源处转头,在看到沈宴沉抱头蹲在地上时,他什么都没想,直接丢下韩念君朝沈宴沉所在的地方跑去。
韩念君看着他, 表情还是很悲伤, 眼中却带着若有所思。韩文洛和沈秀一直说周文航是韩子奕最好的朋友, 现在看来,事情完全不是这样。
上次他可是亲眼看到韩子奕对周文航薄凉的态度。
韩念君朝沈宴沉看了一眼, 心道自己刚到江城, 很多事还不是特别清楚。不过韩子奕既然这么担心这个同学,那他得让沈秀好好查查才是。
韩念君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又看了韩子奕一眼, 心里危机感很高。
他完全没想到韩子奕心里承受能力这么强大,他敢肯定,刚才韩子奕说的都是真的。他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也看穿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沈秀把韩念君送到江城也有这个目的,事情闹到现在这一地步,韩文洛再也没办法暗地里帮他们铺路。在沈秀看来, 既然这样,那还不如让韩念君正大光明的出现在韩文洛身边。
至于韩子奕。
韩文洛只需要一个优秀的儿子。如果韩子奕因为韩念君的出现而心态崩了,那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韩文洛和沈秀从小对韩念君的教育就是,他们是一家人,李婉是把他们家庭弄破碎的罪魁祸首,至于韩子奕根本不该出现。
所以韩念君从小就对李婉和韩子奕很仇视,也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是错的。
而此刻,韩子奕连韩念君是谁都想不起来了。
他跑到沈宴沉身边,稍微问询了下情况,判断出可以挪动人时,他直接把沈宴沉抱了起来,然后看向柴棍儿道:“打120。”
柴棍儿憋红了一张脸,哦哦两声,这才勉强镇定下来,拿出手机准备拨打电话。
不过沈宴沉开口阻止了他,他知道自己不是病了。他的头很疼,两种记忆不停的在脑海中碰撞挤压,他现在需要休息。
而且他心里很慌很害怕,一点也不想去医院。
他一手抚着额头,一手抓着韩子奕肩膀处的衣服小声道:“韩子奕,我想回家。”
人在难受不舒服的时候,都想回到最安全最舒心的地方,他也不例外。
韩子奕好脾气道:“我们先去医院做个检查,然后再回家好不好?”
他语气又轻又柔,沈宴沉听得眼圈都红了,他道:“我没事,不用去医院,你带我回家休息一会儿就好了。”说着这话,他的眉头狠狠皱了起来,放在额头上的手也狠狠抓了起来。
身体因头疼而轻轻颤抖着。
韩子奕眯了眯眼,对着柴棍儿道:“去叫辆车,我带他回去。”
柴棍儿胡乱点了点头,然后跑到校门口拦了辆车。
韩子奕抱着沈宴沉坐在车上,柴棍儿坐在副驾驶上。
刚才发生的事,有人悄悄拍了照片,传到了学校内网上。照片中,韩子奕抱着沈宴沉,他那张常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了焦急和不安。
照片很快引起了热议,有人说没想到有生之年能看到高冷学霸下凡,身上带着烟火气息。
这些韩子奕他们都不知道,坐上出租车,韩子奕就一直紧紧抱着沈宴沉。
他的神色很平静,平静的有点可怕。如果是平日里的沈宴沉,一抬头就能发现他的不同,可沈宴沉现在自顾不暇,不可能发现他藏起来的情绪。
至于柴棍儿,他顶多觉得韩子奕脸色不好看,有点紧张沈宴沉,再多的就看不出来了。
没有人知道,韩子奕此时想起的是上辈子沈宴沉在他怀里闭上眼的事。强大如他,在这一刻抱着沈宴沉,心里只有无尽的害怕。
他甚至陷入了牛角尖,他想自己接受不了沈宴沉再一次在他面前出事。
车子很快行使到了家。
韩子奕抱着沈宴沉下车,柴棍儿付了车费才跟上去。
回到家,韩子奕把沈宴沉放在柔软的沙发上,又从两人所在的卧室拿了一条干净的毯子过来。
他本来想给沈宴沉倒杯水,可沈宴沉一直抓着他的衣袖,韩子奕便没有动。
柴棍儿这时已经恢复了神智和眼力劲儿,一看这情况,忙把这些小事代劳了。
韩子奕让沈宴沉靠在自己怀里,然后端起茶杯,一点一点喂他喝下。
沈宴沉本来疼的浑身没有一点力气,但还是张口喝了一点。
等实在喝不下,他就那么靠在韩子奕胸口处,半眯着眼一动不动。
他们姿态很亲密,他们的表情理所当然。
柴棍儿看着他们,只觉得自己插不进去一点。柴棍儿想到他们和韩子奕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那时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两人之间的感情会变得这么深。
韩子奕伸手在沈宴沉汗湿的额头上轻轻擦过,感受到这人的皮肤在自己手掌下颤抖着。他慢慢收回手,看向柴棍儿道:“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我陪着他就好。”
柴棍儿本想说他也留下,可他又觉得自己不该留下,于是纠结了下道:“那好,有事咱们电话联系。”
韩子奕轻轻嗯了声,然后他低眉看向半眯着眼的沈宴沉,眼神柔和极了。
柴棍儿轻轻离开,悄声关上门时,他看到韩子奕俯身对着沈宴沉低声说了句什么。这一瞬间两人离的很近,稍微用一点点力气,这点距离就会消失。
门被关上时,柴棍儿面无表情的在心里唾弃自己,难道他一点惊吓都受不住?就被吓了这么一下下,他脑子就成浆糊了,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鬼东西。
而房内,两人之间的距离最终消失不见。
韩子奕的唇落在沈宴沉的额头上,他没有问你好些了这之类的话。他只是把人揽在怀里,等他慢慢平静下来。
沈宴沉觉得自己被劈成了两半,一般在疼痛中煎熬,一半清醒的知道身边发生了什么事。
他想张口说些什么让韩子奕不要担心,可最终他什么都没说出来,他实在是太累太疲惫。
他闭着眼,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还好的是,他能感觉到韩子奕在做什么。
不属于他的记忆在他脑海里来回乱窜,他努力消化着脑子里的一切。
在他嘴里喊出韩念君的名字时,那些曾被他梦到又虚化的梦全部钻进他脑海里。
被他遗忘的人和事陡然一下子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