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实际上,他心里还是特别在乎久蛮的。
可他又不敢说出口。
那家服饰店他也不敢多去,为免惹人怀疑。
久蛮选择用这么秘密的方式和他联系,想必就是不想别人知道他还好好的。
这是其次,重要的时候,久蛮眼看荆帮群龙无首陷入慌乱,却不忍心穆初桐脖子上没有一条像样的围巾。
穆初桐披着围巾,慢悠悠地走进了园子里,恰好看见道艾经过,就跟他道了一声好。道艾笑道:「好几天没见了!老总好忙呢?」
穆初桐笑答:「嗐!创业老总不如狗啊!」
道艾也哈哈笑了,说:「你倒是顾着发财了,也不管教一下那个什么辣椒弟弟啊,天天在花园里搞东搞西的,一天唱歌一天跳舞一天弄雪人一天开小车,总没消停的!」
穆初桐心想:南椒看那么多宫廷剧,就学会在御花园刷存在感这么一招吗?
「哈哈,」穆初桐堆起笑脸,「他这个孩子天性如此。我在也管不了。」
道艾说:「不过这也罢了。我也想去警告他的,结果阿贤还说随他吧。偶尔阿贤还会去看看,说这还挺有趣的。」
穆初桐心想:所以在御花园刷存在感是真的有用吗?
「先生脾气真好。」穆初桐笑着评价。
道艾却说:「他俩好像现在在喝下午茶呢,你也过去瞧瞧吧。」
穆初桐心想:我何必去做电灯泡?
他便摇头:「我不去打扰人了。」
「你这算什么打扰啊?」道艾不以为然,「他俩也天天心里口里念着你的,说你怎么都无尾飞陀一样行踪不定呀?」
「我的行踪还不定呀?你要么去公司、要么去店里,一准能见到我。」穆初桐笑着说,「行了,我收拾一下就过去。」
穆初桐回到屋中,闻到空气里都是梨子混合着青苹果、小苍兰的香薰味,里头的东西都摆得很乱,还有几件衣裳随意地丢在沙发上,这儿俨然变成了南椒一个人的房间了。到处都是他的生活痕迹。穆初桐叹了一口气,撩起纱帘隔断,却发现自己这一方小床小柜都是整整齐齐的,还是他离开时的样子。显然,南椒还是很讲礼貌地没有动他这一亩三分地。
穆初桐对着镜子,想了想,还是将那条尼罗蓝的围巾解了下来。他披上一件修身的鹿角棕麂皮风衣,插着口袋便从走廊走了出去,一路到了茶室。
茶室里还播着音乐,里头满满都是沉香味。他还隔着玻璃窗听到南椒那香梨一样又又脆又甜的声音抱怨:「沉香的气味也太沉闷了——闻着就觉得心塞。反正我是欣赏不了的。」
穆初桐笑笑摇头,心想:你这样批判别人的爱好,还想泡汉呢!
他走到门边,看到师贤坐着听南椒抱怨,脸上还是带着师贤特有的微笑。那种好看、温柔却不温暖的微笑。
穆初桐敲了敲实木的门框,说:「我是不是打扰两位说话了?」
南椒看见穆初桐,一脸高兴地站起来,说:「我可算见着你了!我看你怎么天天在外头呢!」
穆初桐说:「可不是忙么?」说着,穆初桐一边脱下鞋袜,一边笑着说:「没有你南椒少爷那样好命。」
南椒跑来,帮着给穆初桐脱下了外套,在一旁搭上,又跑回茶桌边倒茶,说道:「来,你快来喝喝这个,这可是先生珍藏的茶。」
穆初桐无奈接过这杯茶,还没下嘴呢,南椒就兴致勃勃地问:「怎样?是不是很难喝?」
这话问得让穆初桐差点把茶洒出来。
「这是什么话啊?」穆初桐无奈摇头,「不是说这是先生珍藏的茶吗?」
「珍藏的茶就不能难喝吗?」南椒一双圆眼睛非常诚恳,「反正我觉得,新茶是最好喝的。陈茶吃起来一股子霉味。」
穆初桐偷瞥了一眼师贤,想看看师贤的脸色行事,却不想他这么轻微的一个偷瞥,却被师贤逮个正着,师贤的目光也移了过来,目光如荷叶上的露水一样滑动得快而带着清新柔润。穆初桐下意识的不敢与师贤对视,忙将目光锁定在茶上,一手举起闻香杯闻了一下,非常配合地露出陶醉的神情,又一手举起品茗杯端详一番,再啜一口,便笑道:「这茶茶味岩韵突出,气味甘香,带着兰花的香气,该是武夷岩茶吧——不会是大红袍吧?」
师贤笑着点头:「就是大红袍。」
穆初桐其实也是为了给师贤挽回颜面,便跟南椒说:「所以说你不识货。武夷岩茶不能喝新茶的,就该喝陈的。况且这是那么好的大红袍,一克茶叶说不定要上万呢!你还说不好!」
南椒哪里受得被这样抢白,只说:「不好喝就是不好喝,管他是『大红袍』还是『小绿帽』!」
师贤笑道:「原来南椒不喜欢陈茶,可这个季节要找新茶也不容易,普洱你也不爱喝。真难为你了,勉强先喝着吧。」
南椒一脸勉强地再喝了两口,才勉为其难地说:「其实也还能凑合着喝。」
穆初桐心想:南椒这张嘴,活到现在只被我打过,也真是稀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