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光年流转（十九）
没有人注意到牧温瑜一时之间的失神，就连和他靠在一起的海洛也没注意到。
去往北区路上的时候莉娜还有那个中年男人时不时就会给海洛发起联络信号，汇报着北区的战况和东区的舆论走向。
在听到东区已经有愚蠢的上等公民壮着胆子打算砸了蓝宝石小队基地的时候，海洛也只是嗤笑一声，懒散靠在椅背上，调整着自己身上的战术背心。
对于蓝宝石小队的基因人们来说，人类的劣性根和弊端都是他们熟知的，要是东区的人聪明的话就不会和瞎了一样只顾着效忠最高智脑，企图让一个人工智能带领人类走向更辉煌的未来。
好在最高智脑也知道过犹不及，之前派来最精锐的部队都被蓝宝石小队消灭了，这时候要是再强行在路上拦截蓝宝石小队很有可能会得不偿失，所以反而蛰伏下来。
牧温瑜靠在海洛的身边，看着飞船慢慢降速，随后飞船的船头撞入了一片灰蒙蒙的混沌，飞船整体倾斜摇晃了一会儿，很快又平稳下来。
已经伸着手想把牧温瑜搂入怀中的海洛遗憾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胳膊，转头看向窗外：“这里是北区。”
充斥着战争、血腥、硝烟以及烈焰，这里是北区。
飞船的高度已经降下去了，所以靠在窗边的牧温瑜可以清晰看见一个浑身染血滚倒在烟尘里的男人用仅剩的一条胳膊支撑着自己爬到了一杆旗帜之下。
那杆旗帜的底色是金黄色，上面端端正正印着一颗熠熠生辉的蓝宝石。
“畜生们！蓝宝石小队来了！”那男人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双腿，也只剩下了一条手臂，可还是瞪着一双眼睛笑起来，笑声荡出回声，“我们为了人类真正的自由而战！”
密密麻麻的虫堆移动速度很快，那男人刚说完这句话，浑身上下就被黑漆漆带着坚硬外壳的虫子覆盖，不多时，散去的虫堆之下就只剩下了一堆沾染着血迹的白骨。
“别看。”牧温瑜感觉到一只温热的手从背后伸过来，一把捂住了他的眼睛。
牧温瑜没有拍开那只手：“我不脆弱，也不是菟丝草。”
“我知道。”
海洛靠在窗边，姿势放松又懒散，可那双过饱和的眼睛里露出了难以看清的悲伤和沉重。
越往北区的深处去，越是可以听见浩荡的厮杀声和不屈的遗言。
飞船降落的时候，一个眼睛上蒙着染血纱布穿着蓝色军装的壮硕男人迎上来，一开口就是北区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
牧温瑜紧跟着海洛下了飞船，正好看到了几个人抬着担架过去，躺在上面的男人已经浑身染血，连眼睛的位置都只剩下了两个黑漆漆的血窟窿。
经过海洛身边的时候，那男人忽然抬起了自己的手：“海洛队长，您来了是吗？”
声音颤抖扭曲，浸满了硝烟的味道。
他看不见，可他那么笃定。
海洛低声回应。
男人咧嘴一笑：“最高智脑没办法消灭我们，人类永不屈服。”
这不过都是每个世界里被设定好按照注定轨迹走下去的NPC而已。牧温瑜这么想着，看着海洛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抵在了咽喉处。
这不过是被设定好的程序而已。
牧温瑜抬眼看去，到处都是鲜血，还有不知道何时开始就已经埋尸在此地的累累白骨被一次又一次的炮击炸出，狼藉遍地。
不过是程序......
海洛揉了一把自己已经乱糟糟一团的金色卷发，从一边的零手里拿出了自己的武器：“我们一定会赢的，我们和最高智脑的恩怨应该结束了。”
不过是......
“牧温瑜，会用枪吗？”
......程序而已。
“会。”
会用枪这不是假的，在上一个世界修整的时候，克拉拉还有琼斯都教给了他很多冷热兵器的使用技巧，他算不上一个合格的战士，但是好歹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海洛又揉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舌头顶着腮打趣道：“这可不要开玩笑，真的会我就带你一起去，不会的话你就待在后面，等我回来。”
牧温瑜拍开海洛开玩笑般要搂住自己肩膀的手，坚定道：“我说，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