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光年流转（二十二）
楼下的阿姨似乎又在遛狗，还在和遇到的人吐槽自己女儿不争气不懂事，随后还说到了让两家孩子见见面。
一切的一切看起来岁月安好，分明是熟悉的场景，经历过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可这时候却莫名其妙觉得好像缺少了什么。
他不是有冒险精神喜欢新事物的人，但意外的，他觉得自己的生活不应该这么平淡，而应该更加刺激一些。
他需要刺激。
拿起前不久刚买的外套，牧温瑜在镜子前看了看自己。
头发好像有点长了。
去一趟理发店吧。
下楼之后才发现理发店已经关门了，牧温瑜拨弄了一下自己额前的头发，转身，开始走最熟悉的道路。
一个老院子，墙皮斑驳，瓦片上和台阶上都生长着苔藓，院子里还放着两个大水缸，其中一个养着鱼，另外一个大缸种上了莲花。
老太太就站在院子里，一如既往扎好了麻花辫随后绾成发髻，一根银簪子端端正正簪在发髻里，耳上带着翡翠耳环，因为身材十分消瘦的关系，身上穿着的褂子显得有点空荡。
“王婆婆，今天要出去吗？”牧温瑜在进院子的时候就已经开了口，免得吓到老太太。
王婆婆听到有人喊自己，转过头。
老太太年纪大但是眼不花，看清楚来人之后就笑起来：“温温啊？今天怎么来婆婆这里了？”
“我每星期都来的。”只不过这次来得早了一些罢了。
王婆婆慈爱笑起来，坐在一边的藤椅上，瘦到已经看得清楚突起的骨头和血管的手抬起来，对着牧温瑜招了招：“来。”
牧温瑜乖顺走过去，坐在小马扎上。
他已经不再是很多很多年前那个小小的孩子了，坐在这里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可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俯下头去，靠在王婆婆的腿上。
“有什么事情让你觉得困扰吗？”王婆婆枯瘦的手指穿插抚摸着牧温瑜的头发，语调一如既往温柔。
牧温瑜想点头，可是思绪在心下转了一圈还是摇头：“我不知道，我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想不起来了。”
王婆婆微笑着说：“要是想不起来就先不要去想了，钻牛角尖之后会越来越想不起来的。”
“以前那么小的温温现在都长这么大了。”王婆婆继续说道，远处的巷子里传来鸟叫声，应该是也住在这条巷子里的高大爷出来带着自己的宝贝鸟遛弯儿了。
还没走几步，高大爷就推开了门，一句“王小妹”刚出口，就看到了牧温瑜，脸上的褶子都笑得堆在一起：“小温怎么来了？果然还是得有年轻人的朝气院子才有人气。”
牧温瑜淡然坐在那里，或许是因为一直都觉得生活无趣的关系，他从没觉得自己的身上带着所谓的年轻人的朝气，尤其是在这时候院子里都显得有些死气沉沉的时候......
高大爷还笑着，手里的鸟笼里还传出清脆的鸟叫声。
牧温瑜总觉得有一股违和感，站起来之后走到了高大爷的身边：“高爷爷，怎么今天给啾啾盖着布了？”
按照以前高大爷这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家鸟啾啾有多厉害，叫声多么清脆可人，可是今天却一反常态，啾啾的笼子外面盖着一块黑布。
这么厚重的黑布肯定会影响声音的质量，这不是高大爷会做出的事情。
等一下......高大爷？
......在他出车祸之前，他好像还参加了高大爷的葬礼。
他又是什么时候出的车祸？
记忆混乱不堪，一边是残忍的现实，一边又是虚假的美好。
牧温瑜低下头，手指轻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把脑海里面乱七八糟的记忆慢慢捋顺。
在高大爷的葬礼之后，王婆婆的身体情况也开始一落千丈，即使每天都还坚持着保持那份优雅，可是越发浑浊的眼睛和佝偻的脊背都在无声告诉牧温瑜，这是他最后还可以陪伴的时间了。
后来发生了什么？
同一条巷子的居委会大妈打电话告诉他王婆婆从楼梯上摔了下来胳膊骨折，匆忙赶往医院的路上他出了车祸。
高睢、铂金、海洛。
任务、系统、离开。
他明明还在和蓝宝石小队的队员一起对抗着试图毁灭北区的最高智脑，明明还被随时都有可能收割他们生命的虫族待在一起，怎么可以在这里沉迷呢？
虚假的幻境和被击碎的玻璃一般裂开，连王婆婆的身上都出现了瓷器被打碎之后出现的碎裂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