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自由陷落（九）
亚当斯知道自己的怒气来得没有道理，可是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就这么无力地看着牧温瑜从自己的面前消失了很多次。
他的记忆是错综复杂且杂乱无章的，连记忆都破碎的当下，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又应该怎么留住牧温瑜。
他还是什么都做不到的那个亚当斯。
牧温瑜无奈把自己的手搭在亚当斯的手上：“我没有那个意思，你为什么生气？”
亚当斯哑然。
在牧温瑜这副样子面前，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休斯顿这个年纪，什么都抓不住，只能闻到鼻腔里的血腥味，面对着那个永远一丝不苟穿着黑西装的男人手足无措。
刚才还硬气着的亚当斯忽然软化下来，紧紧搂着牧温瑜的肩膀，把脸埋在他的脖颈处：“我不知道。我只觉得我好像失去了很多东西，很多我不愿意忘记的事情也被我忘记了，可你似乎知道很多事情，你也记得很多的事情。要是连你都忘记的话，那是不是我都没有任何的踪迹去寻找你了？”
牧温瑜见过暴怒的高睢、狡猾的铂金以及冷静又强大的海洛，那些都是任务目标的数据碎片，可他没有见过这么脆弱的亚当斯。
和随时都会被抛弃的小狗一样。
“我不知道我的记忆是怎么回事，在见到你之后那些记忆就开始变得浑浊，我的记忆是出了问题的对吧？”亚当斯的声音闷闷的，和隔着玻璃在说话一般。
牧温瑜的沉默没有让亚当斯挫败，那更像是一种默认。
按理来说，亚当斯不应该有之前任何一块已经被回收了的数据碎片的记忆，他现在就应该是一个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独立人格，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人。
可是亚当斯很明显已经知道了很多事情，他甚至知道有其他的世界存在。
牧温瑜抬起手，抚摸了一把亚当斯的头发：“我不会消失的。”
至少不是在这个时候。
至少要等到亚当斯的梦想被视线。
至少要等到024过来收走任务目标的最后一块数据碎片。
到了那个时候，他才会真正消失在任务目标的记忆里，成为数据流里一粒无足轻重的沙子，随着那庞大的数据流慢慢湮灭。
真正的生活现在已经不再能让牧温瑜觉得有新鲜的刺激感，他只会在被消除了有关任务目标的记忆之后回到自己的世界，守着那个小巷子、巷子里的小院子以及住在院子里的王婆，百无聊赖过着平淡的生活。
或许在某个午夜梦回的时候，还会想起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脑海和血液里奔腾过。
“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促狭含笑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牧温瑜抬头看去。
是杰夫。
杰夫已经穿戴整齐站在了门口，而一直都紧闭着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打开了，站在门边显然是主动开门了的休斯顿看着牧温瑜，满脸都是要讨奖赏的表情。
亚当斯从牧温瑜的怀里出来，脸色很差：“老大，你又不经过我同意来我家里。”
“你这小子怎么和我说话的呢？还有客人在呢就这么没大没小。”杰夫嘴里的话严厉，可是语气却没有多么严肃，甚至还有着别人无法插足的亲昵，要不是因为知道了亚当斯的母亲究竟是怎么死的，谁都不会怀疑杰夫对亚当斯的亲近。
亚当斯拉开床头的抽屉，在里面找出来一件黑色背心，胡乱套在身上。
单薄的背心衬得亚当斯的肌肉线条更加明显，也显得他身边还穿着厚厚睡衣头发乱糟糟的牧温瑜有些单薄。
杰夫深深看了一眼牧温瑜，眼里带着轻蔑的笑意，说道：“那你们尽快换完衣服出来，今天的巡逻车队已经出发了。”
巡逻车队是亚当斯需要负责的部分，要是有谁不小心折损在无人区的流沙里，那也是亚当斯的责任。
亚当斯暗骂一声，本来脸色就因为杰夫不请自来显得不好看，在看到牧温瑜半露着的胸口之后变得更差了。
“你刚才就是被他看到这样子的？”亚当斯抓着牧温瑜的衣领试图把它合拢，却因为有些粗鲁的动作让领口开得更大了。
牧温瑜无奈从他手里抢回自己的领口，抚平上面皱皱巴巴的纹路：“正好让他不去怀疑你和尤娜的关系，不是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