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自由陷落（十二）
亚当斯和牧温瑜赶到广场的时候，就看到那手上挂着两个镯子的女孩子眼里噙着不舍的泪水坐上了巡逻车队的车。
在看到亚当斯的时候，她眼睛里的泪水终于爆发了出来：“亚当斯哥哥！”
“你胡闹什么，为什么忽然要离开新世界？！”亚当斯一把抓住车门，不让其他人把门关上。
“我要去找莎拉姐姐，我不要继续留在新世界了，没有莎拉姐姐在的话，新世界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意义！”那女孩子高高举起手，露出手腕上的两个镯子，轻声说，“亚当斯哥哥，我的直觉告诉我，我要是继续留在新世界的话，肯定会有很不好的事情发生的。”
亚当斯抓着车门的手一松，边上站着的巡逻车队的队员推了一把亚当斯，车门就被牢牢关上了。
那女孩子坐在车后座，手腕上的两个镯子已经出现了裂痕，她隔着车玻璃对着亚当斯露出惨淡的一个笑容，很快伸手擦去了自己脸上的泪水。
“小孩子总是会对外界留有很多的幻想。这孩子还不到可以出去的年纪，但是她实在是太坚定了，我没有办法拒绝她。”杰夫的手搭在了亚当斯的肩膀上，“巡逻车队会把她送到一个好地方的，你放心吧。”
杰夫的语调轻柔，可亚当斯分明就感觉到他就像是一条蛰伏着的毒蛇，用温柔的语气告诉别人自己无毒无害，在别人放松警惕的时候就会用蓄满了毒液的毒牙狠狠给人来上一口。
牧温瑜看到了站在不远处阴影里的尤娜。
尤娜的表情并不是之前一直的淡然，而是带着淡淡的悲伤。
那是已经经历过太多痛苦和折磨的麻木，她似乎并不希望这些女孩子们离开新世界。可尤娜自己过得也不好，新世界并不是一个适合生活下去的地方，她自己也知道。
尤娜注意到了牧温瑜的视线，很快转过眼来，隔着远远的距离，凝视着牧温瑜。
湖绿色的眼睛里暗藏着太多的情绪，牧温瑜可以确定，尤娜眼里的欣慰是在看到自己之后才出现的。
为什么？
为什么在看到他的时候，尤娜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杰夫随随便便几句话就打发了亚当斯想让那孩子回来的请求：“新世界是自由的，所以新世界里的每个人都是自由的，那孩子要离开新世界的话，我支持她的选择，难道你不支持吗？你不支持一个孩子去追寻自己的自由？”
杰夫说得冠冕堂皇，可谁都知道，在这种末世废土之下，哪里还有地方是自由的？
根本就不存在一个孩子会得到的自由。
亚当斯紧紧攥着拳，在看到杰夫走回尤娜身边的时候才松开了手，撇开了视线。
牧温瑜注意到尤娜的眼睛里又浮上了一层淡淡的悲伤，可那层悲伤很快就被掩盖过去，她紧紧依偎在杰夫的身边。
尤娜的脸上并没有任何的皱纹，岁月从不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就连身材也是一流，盈盈一握的细腰和修长的双腿。杰夫就站在她的身边，可杰夫早就失去了年轻时的容貌和身材，甚至连鬓边都出现了白发。
站在这样的尤娜身边，杰夫显得开始日薄西山起来。
“你在看什么？是尤娜还是杰夫？”亚当斯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牧温瑜依然站的笔直，看着不远处已经搂着尤娜往回走的杰夫，轻声道：“我在看一棵即将倾倒的、千疮百孔的树。”
杰夫的离开代表着这件事情已成定局，就算亚当斯再要说些什么也不过是无理取闹，所以人群也开始渐渐散去。
等到人群已经散尽，牧温瑜才收回自己的视线。
“他不再年轻了。”亚当斯在背后揽住牧温瑜的腰，下巴轻轻搭在牧温瑜的头顶，“我很担心那孩子。”
“你都已经打点好了，还需要担心什么？”牧温瑜没有动，只是语气含笑，“那个队员推你的时候我看到你在他的手心里塞了东西的。”
亚当斯是巡逻车队的队长，要不是有他的授意，那个人就算是在杰夫的面前也不敢那么明目张胆去推搡亚当斯。
只不过杰夫一直都坐在高高的王位上，沉重的王冠逼着他不得不高高抬着头，他的头低不下来，自然也就看不到王座之下的暗潮汹涌。
牧温瑜拍了拍亚当斯挂在自己腰间的手：“你让那个人把那孩子送到了哪里？”
“我不相信杰夫说的会让新世界出去的女人去寻找自由，所以我拜托那个队员，把这个孩子送到南方势力那边。”
这已经是亚当斯可以做到的最大限度了。
莎拉很有可能是安全的，并且很有可能就在南方势力那边。手上两个手镯这个特征就应该可以让莎拉知道这孩子是从北方势力这边过去的，这样的话，这孩子说不定还可以活下去。
“新世界出去的女人们都再也没有回来，新世界并不是没有她们留恋的地方，也并不是不可以写信回来，但是她们都音信全无，所以我没办法相信杰夫。”亚当斯说完，眯起眼睛看着湛蓝的天空。
牧温瑜也抬起头看去。
两只苍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