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自由陷落（二十四）
尤娜转头看着开枪的牧温瑜。
牧温瑜只是收回枪，靠在了墙上：“走火。”
谁都信不了他的走火。
杰夫压抑着喉咙里的喊叫，趴在地上试图捡到自己那把飞出去的枪。
只差一个指节，就只差那么一点点。
穿着作战靴的脚踩在了杰夫的手上，杰夫一抬眼就看见了冷眼看着他的亚当斯。
一如当年。
亚当斯感受着脚下杰夫的手依然不想放弃试图再一次伸出去，加重了力道：“杰夫，认命吧。作为首领，愿意为你在楼下看着门的不过只有几个人而已。”
机械弩只需要片刻就可以把那些打瞌睡的人给完全搞定。
杰夫看向尤娜，怒目圆睁：“你！你今天这么主动难道是因为你们之间也......”
牧温瑜和亚当斯同时转头看着尤娜身上露出皮肤的地方遍布斑驳的痕迹。那些痕迹和情、色没有任何的关系，一片青紫，看起来只能联系到暴力。
尤娜扯了扯身上的衣服，盖住那些难以言说的痕迹，脸上露出了爽快的笑容：“并没有。我本来打算亲手杀了你，可是谁能想到你现在已经根本不得人心！所有人都想着要杀了你，你早就该死了杰夫！”
在亚当斯的印象里，尤娜一直都是一个恬淡温和的人，就算在杰夫的身边，她也依然没有什么怨言，可到现在，亚当斯才发现，尤娜不过也是人，她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
亚当斯的弩箭正对着杰夫的脑袋，到了这种时候，杰夫反而不慌张了，他冷笑一声说道：“亚当斯，你觉得杀了我你就可以坐稳这个首领的位置？我已经开过杀首领的先河，可后来新世界还是这样，在废土末世只有贪婪才是原罪。要是杀了我，你就能保证下一届首领不对你下手？你没有办法服众的亚当斯。”
亚当斯神色冷冷：“我和你终究还是不一样的。要是哪天我堕落到和你一样的地步、也遇到了这样要来杀我的人，那么我只会庆幸新世界依然在流淌着新鲜滚烫的血液。”
“年轻人，外来者。你知道在北方势力，外来者都是要怎么处理的吗？亚当斯可以杀了我，他也可以杀了你，只有永绝后患才是正确的。”杰夫这句话的是对牧温瑜说的，可他的视线却落在了尤娜的身上。
这话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了，杰夫被枕边人尤娜给坑了一手，自然要在亚当斯的心里种下一颗种子。
再怎么说，牧温瑜也是外来者，就算亚当斯再喜欢又怎么样？他要是成为了北方势力的首领，他的所作所为都会被别人看在眼里，要是有人失望地发现新一任的首领居然要力排异议和一个外来者还是个男人在一起的话，新世界只会又一次陷入混乱之中。
亚当斯连头都没回，他知道牧温瑜就站在自己的身后。
那把枪的枪口随时都有可能对准他毫无防备的后心，就像尤娜站在城墙之上拿着同样冰冷的枪对准了亚当斯母亲的后心一样。
“你的话太多了杰夫。对你的孩子马文你就没有要说的事情吗？”亚当斯继续踩在杰夫的手背上，神色恹恹。
他厌倦了听杰夫的各种胡言乱语。
杰夫终于沉寂下去，不再说话，也没有抬头看向亚当斯。
过了很久，在一片沉默之中，杰夫艰难开口：“......他毕竟是你的弟弟，你能不能就看在他比你小几岁是你亲眼看着的份儿上，放了他。”
那毕竟还是杰夫的亲生儿子，到了最后，他还是没忍住，要开口为自己的儿子求一条生路。
亚当斯知道在这时候杰夫已经完全放弃了自己能活下去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
可到了这个时候，亚当斯还是没由来觉得一阵悲哀。在之前，他还真的想过杰夫是不是真的在这么多年的时间里把自己当做了他的孩子来看待？只不过是因为杰夫的不善言辞和不会表达。
真是可笑。原来杰夫也不是冷血动物，他依然可以作为一个真正的父亲趴伏在地上乞求。
亚当斯闭上了眼：“我会给他一辆车，让他离开北方势力。”
他没办法容忍杰夫的任何血脉在北方势力里，他们都有着同样的野心和同样的想法，再过数年怕是要养虎为患。
杰夫没有说话，他知道这已经是他可以给马文争取到最好的路了。
机械弩的扳机被扣动，亚当斯沉默看着地上的尸体。
曾经压在他头上那么多年的石头终于被搬走了，就这么孤零零躺在冰冷的地面，完全看不出以往的任何样子。
亚当斯擦了一把自己脸上的鲜血，看向了站在窗边的牧温瑜和他身边的尤娜。
是尤娜最先跪了下来，面目沉静表情虔诚：“为新世界的新首领献上一切。”
牧温瑜在之前看到过这个世界的一部分世界线，在之前杰夫占据了首领这个地位的时候，那些人们也是这么跪下来说着同样的话。
或许这就是加冕礼。
牧温瑜看着不远处站在血泊里的亚当斯，面带微笑，单膝跪下：“为新世界的新首领献上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