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 舒宁长公主府前来了几位宫中的小宦官, 美名其曰为陛下请长公主进宫喝茶。
该来的还是来了。
姜朵闱给自己匆匆梳洗一番, 跟蕊夕交代了些事后, 便跟随这几个小宦官上了马车。
今非昔比,这几个小宦官见到她时都未行礼, 只是口上道了声“见过长公主”,甚至还在她上马车后高声议论着她, 生怕路人不知这马车里的人是舒宁长公主。
“我呸, 还舒宁呢,简直不舒心不安宁。”
“人家毕竟是皇帝的姐姐, 就算通敌了,不过是把玉牒下了去,贬为跟我们一样的庶人。”
……
姜朵闱在心里安慰着自己:你好歹也是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的女子,什么事没见过。
这次在皇宫门口迎接她的人, 也不是什么熟悉的面孔了。他们中规中矩地朝她行了个礼,也不同她讲些近日宫中发生的事,似乎多讲一句话便会惹上麻烦,沾上晦气,一路上沉闷又无趣。
弯弯曲曲绕了许多路,姜朵闱这才发觉,她去的可不是姜知恒的御书房,而是后宫的某个宫殿。
领着她来的宫婢和宦者们在唯华宫前停下,其中一位宫婢面无表情道:“长公主,您到了。”
姜朵闱懵圈地回道:“不对啊,不是陛下想请我...喝茶来着?”
“长公主说笑了。”那宫婢嘲讽地反问:“如今的宫中,谁人不知淑妃娘娘的意思,也是陛下的意思?”
荀悦蓉都强到这种地步了吗?姜朵闱在心中惊愕不已。
“不过,这也不能怪长公主。”那宫婢语气中带着笑意,道:“毕竟您在那种边疆之地待得时日多了,对端京的一切也就不大了解了。”
姜朵闱想怼回去,奈何自己现在身份微妙,活了今天没明天,便也懒得占这些口头上的便宜了。她随意笑了笑,没当一回事。
如果荀悦蓉就是夏揽媛,现在找她,估计就是想把之前那些账算清楚了,好好扬眉吐气。
如果前者选择不亮出底牌,那姜朵闱决不能让她看出端倪来。若选择亮了,那就随机应变——只要她是一天的长公主,那荀悦蓉便会碍于这层身份,动不得她。
进入殿内,身后的木门被宫婢们“贴心”地关上了。
姜朵闱看向倚靠在贵妃榻上的那个人,一步一步地,缓缓移至她跟前,面上不见分毫怯懦。
荀悦蓉的小腹已隆起,再过几个月便会诞下姜知恒的第一个孩子,在后宫乃至前朝的地位再无人撼动得了。她慵懒地倚靠在贵妃榻上,手执一本话本子,佯装未听见殿内的动静,看得正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