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林沐然没动，就这样和洛宸僵持着，苍白的手指缓缓蜷在一起，滚烫的液体落在颈侧，像能把人灼伤。
林沐然缓慢的弯了一下手肘，像是要做出一个拥抱的动作，却很快停下。
最后是收回了手，一言不发的远离了这个空气中仿佛浮着咸湿与嘲讽的地方。
仍然是，可笑啊。
阳光泛着微醺的红，把他的影子拉长，再长，最后他关上了门，重回自己的黑暗。
他其实也还是没那么温柔，无意报复洛宸，大概也是觉着，无趣了吧，偏生就是这无趣，让人更加的用力把心揪成一团，撕裂开给他看，可也换不回他一眼。
洛宸的手有些颤，他失神的望着举起的手，凑到唇边，在似乎留有余温的指尖轻轻一吻。
可这也算报复，用洛宸打碎的屏障的渣，一点一点的揉进洛宸愈来愈大的伤口里，再逼着洛宸自己缝合。
到最后，都是重伤未愈的人。
……
余多来看过林沐然一次，余多大概也是没有空，可按理来说，他也并没有什么事可以做，偏偏就是消失了这么久。
林沐然看见他不经意间露出的一截腰，一片淤青压根就不是小打小闹能弄出来的，余多脸上没别的伤痕，想必不是去打架了。
可能让余多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又有几个人?
他大概也无暇顾及旁人了，只轻轻的摸了一下余多的头发：“如果最后是这样的话，早一点离开吧。”
余多不说话，脸上的笑慢慢的没了，最后是沉默着沉默着，他那张看起来稚嫩而可爱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点积淀已久的委屈。
林沐然最近总拿着刻刀在刻什么。
大概是从他发现，他拿笔再也写不好字的时候。他的右手腕反反复复的折腾，折腾的太狠，伤了根本，不止是遮不住伤痕了。
洛宸很有些担心，可他最后也没什么反应，放下笔，扔了那一张纸。
雕刻是更需要力气的，他免不了伤了手，洛宸最怕的是他受伤，可每每要阻止，又生了另一种不忍心。
这人没别的事想做了，哪怕林沐然是想这样折磨自己，他好像也没有阻止的权利。
他把人逼成这样的。
把人逼着这样活着。
对林沐然来说，从前最难忍受的大概就是尊严被踩在脚底下，现在，现在大抵也是如此。
不然怎么会，这般。
“出去走走吧，总待在家里也不好。”洛宸坐在桌前拿绷带给他缠着手，其实伤口并不大，可无端的看着心疼，如若他不做点什么，这心无论如何也止不住疼。
“怎么？不怕我跑了?”林沐然由着他动作，旁边放着未成形的一段木头，再旁边是刻刀，刀刃有些锈了，血没来得及擦干净。
洛宸抿着唇抬眸看他一眼，不说话，低头继续做事。
“也是。”林沐然微眯着眼，看远处的夕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