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心里还是有些微小的期盼罢，不然为什么不换一家医院。
让他自己都痛恨的软弱，是那颗残破不堪的心里，少之又少的东西。
许吟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睛通红，他的表情并不软弱，甚至带了点倔强，因为那副显小的样貌，竟显出几分楚楚可怜来，他未久留，转身快步离开。
“你怎么来了？”安七把人拉进了办公室，神色复杂。
“……做检查。”林沐然看了一眼办公室里的景象，一片狼藉，他移开目光，像从来没看到一样。
“……好。”安七看着他削瘦的侧脸，那股子酸涩和愧疚一并涌了上来，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连带着撑着办公桌边缘的手都有些颤抖。
林沐然转身往外走，却被抓住了手腕，那是洛宸惯常做的动作，他喉头一紧，几乎要忘了后面的人是谁而反手甩一巴掌。
“你何必这样替他瞒着……”安七觉察到他的僵硬，放开了他的手，他的眼里是难忍的痛意。
“……做什么这样不放过自己。”许久，林沐然才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他早就是行尸走肉了，他深知自己没有救了，只是不想毁了安七的幸福。
他不是圣母，不大度，只是不忍心让安七遭受同样的痛苦，与旁人无关。
安七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背对着他的人削瘦，经不起什么摧残了，这时候去说任何话都是另一种伤害，无论好坏，都是伤害，拐着弯提醒他伤口在哪里罢了。
安七沉默了，他没有什么办法，他只能带着林沐然去做检查，看他像第一次被他骗来这里做胃镜时一样痛苦，却无可奈何。
林沐然一个人待在他的办公室里，安七去化验室了。想必要等许久，安七没有劝他回去，他也没有要回去的意思，干脆就留在这里了。
反正无论在哪里，都是等待时间过去，然后回到该回的地方。
他是这样，他的生命也是这样。
安七回来时，手里拿着薄薄的一页纸，他的脸色同样苍白，好像也生病了一样，那脆弱的一张白纸被他攥出了几道重重的折痕。
“……我给你……倒杯水。”安七没把纸给林沐然，也没对上他的眼睛。
“什么病？”林沐然没有听他拐弯抹角。
安七抬头看着他，眼神里夹杂着难耐的痛苦。
“什么病?”林沐然不厌其烦的问，分明是伤人伤己的几个字，却被他说的面不改色。
“……癌，胃癌。”安七许久才应了一声，眼睛通红，“中期了……拖不得……要化疗……”
“……疼不疼?”林沐然沉默了一下，问。
“疼。”
“那我，还是早点去死吧。”林沐然自嘲般笑了一下，明明是那样苍白脆弱的人，却浑身上下都是狠劲。
门被猛的推开，来人风尘仆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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