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一丝曙光。
一六一,坠落(三)
举办慈善拍卖会的酒店楼层很高,而当站在楼顶,头顶夜幕,脚踏星河之时,夜下的冷风便像是要刮下一层皮肉,飕飕地刮进骨子里,楼顶并无围栏,白目却拿着刀,抵着周言的脖子站在角落,像是下一刻就要从一眼望不到底的大楼上栽下去,周言的脸色苍白,从大腿处流下的鲜红的血早已浸透了西裤,顺着两者来时的楼梯一路流到了楼顶。
酒楼的安保人员紧随着二人追了出来,再定睛一看,白目手里挟持的正是易家的家主夫人,当即吓得不敢多动,只敢好言好语地劝着。
“废话就不必了,我有事儿找易二爷。”
易锦念从楼梯走上来时,白目那一双眼眸似要将其洞穿,但纵使如此,他也未从易锦念那张漂亮的脸上看到他想要的东西——易家的家主终究继承了易家一贯的无情,从骨子里冷到表皮。
可惜了。
易锦念没有看周言,他只是让宋致宇把楼顶唯一的那道门关上。
“把人放了,我可以留你全尸。”易锦念淡淡道。
疯子在短暂而又漫长的思考过后,灿烂地笑了笑:“没事,你可以一起拿两具。”
死亡从来不是一个疯子会害怕的事情,倒不如说他的思绪,灵魂在很久以前就被丢进了乱葬岗里,只剩下了一具在完成他遗愿的还有血肉,会动的尸首。宁欢也好,蒋素心也好,周言也好,甚至他自己也好,全都利用起来,是生是死也无必要——反正人都是要死的,不在乎活过的是短短一瞬,或是漫长的几十年。
易锦念的脸色却蓦地一沉。
疯子的疯癫之处在平日兴许看不出什么,但当他濒临绝境,陷入囹圄,宛若困兽之时,他不论做什么都在情理之内。
其实这是一个不需要犹豫的的时刻,任何人都明白,白目身后的组织鱼龙混杂,能短暂地凝聚在一起,其原因也不过是白目这个人罢了。所以,只要能杀了白目,其身后的组织便不攻而散。
其代价也只是白目手中所要挟的那个男人的性命而已。
……
宋致宇明白他跟随的家主内心的犹豫。
毕竟是素来薄情的易锦念所坦然承认抱有爱情的男人,如果要以此为代价,想必内心的挣扎也会不少,但前一个被他爱了近十年的男人已经死在了他手中,想必再杀一个也不会太过为难。
这是一个注定的枭雄,无情而又野心勃勃,会用尽所有手段扫清身前的障碍,会用冰冷的枪口指着自己的至亲,所爱,乃至衷心的部下——只要他们会阻挡他的步伐。
宋致宇会选择跟随易锦念,就是因着他在这个男人身上看到了曙光。
易锦念冷笑:“你配么。”
白目显然足够疯狂,那抵在周言脖颈间的刀猛地一划,顿时掀起一蓬血来,洒在衣物上,分外可怖:“这要问问我手里的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