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锦念不可能不知道这些,不过他现在分身乏术,也就为他们创造了最好的时机。
周言有点好奇在这片深海下还藏着多少曾经不敢冒头的鱼。
……
从李钟平到宋致宇,那些属于易锦念的衷心的下属一个都不曾留下,他就是这种人,对他人,对罪孽,持有骨子里的漠然与傲慢。
除去与许清俞牵扯出的那段谎言,他不曾爱过人,也从不需要别人来爱他——他与周言相反得恰到好处,没有一丝一毫能对的上的地方。
只是。
当一份扭曲的爱情开始塑造一个扭曲的人类之时,有些东西又开始潜移默化地发生了一点变化。
他偶尔会凝视着一些府邸种曾与周言有关的东西,譬如周言经常用来浪费时间在梦中迷醉的沙发,譬如那不曾被精心侍弄却毅然开出花来的盆栽。
他就这么盯着。
就这么出了神。
这场景放到别处,想必是一副美好的图景——情之一字成痴,目之所及是你,但放到易锦念这样的人身上,却给人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今日,易锦念再度驳回撤去原本的易家夫人周言从而再另娶新夫人的建议。面对这个对易家而言是敌人,甚至是耻辱的骗子,易锦念表现出了出奇的和善与忍耐。
那个下午。
他就站在窗前,直直看窗台上摆放的那盆兰花。
说来也奇怪,周言对这盆兰花可相当不上心,即便如此,在周言还在易家时,这花长得郁郁葱葱,花朵也盛开得格外灿烂,而待周言一走,这盆花就似蔫儿了,任凭易家佣人怎么救都没救回来。
俊美的男人,昂贵的花与爱情。
所勾勒出来的却不是什么美好的图景。
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在这具漂亮的躯壳里积淀,浓重的,似是精心研磨过的墨水,压迫在人的血肉上,压迫在人的心尖,带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几近窒息的恐惧感。
那个男人在积攒属于他的爱情。
与他内心的野心并行,用尽了掠夺与杀戮,机关算尽,无所不为,这份感情是扭曲的漆黑,浓墨重彩写出了不详的大字。
一份扭曲的爱情开始塑造一个扭曲的人类。只是这副人类的躯壳里填装了一只怪物。
“开始联合周边来吞并我么?”
窗前的青年带着笑挑眉,在片刻的停顿后又低声道。
“反正不出几日还会再见,也不必急于一时。”
眼前的佣人战战兢兢,不知道易家家主指的是谁,下意识地抬头。
只看到了那双眼眸里纯粹的,不能被称之为爱情的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