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夫人一声“小非”叫的分外熟稔,闻人非听的却是扎耳。
有一种吃了什么脏东西的感觉,立时便想吐出来,淡睨过去:“柳伯母是在叫我?真是不好意思,过去二十几年,也就家里的老爷子和父母还有纪哥这么叫,您要不然......改改?听着不习惯。”
不是不喜欢,而是犯恶心。
这话闻人非没直说,都是体面人,犯不着泼妇骂街一样的来,点到为止罢了。
柳大夫人:“......”
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
问人家之前玉器行遇到的时候,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尊敬?
到底没蠢到份上,这会儿回过味来,听闻人非的话,是将纪廷森和家里的父母乃至闻人家的老爷子看在一个平面上。
原来她过去,竟是沾了纪廷森的光?
脸腾的烧起来,柳大夫人又是窘又是羞,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自取其辱,无过于此。
至于记恨,却是半点也无。
不敢,毕竟闻人非不客气起来,确有一种明晃晃的谁都不鸟的匪气,她哪敢掠其锋芒。
正自觉已经站不住,胳膊被扶了一下,是柳景初。
柳景初一手挽着母亲的胳膊,一边道:“纪哥,闻人大哥,那边来了母亲的一些亲朋,我们先过去看看,招待不周了。”
闻人非没说话。
他这人向来爱屋及乌,当然讨厌起什么来,那也是毫不客气。
只柳大夫人对未来的大舅子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就不值当他有个好脸,便是柳景初是以后柳家的当家人又如何......呵!
纪廷森眉目温和一如当初,递给了柳景初这个堂弟一个台阶:“去吧,忙你的,这里有我。”
他也算柳家的一份子,招待客人没毛病。柳大夫人的确讨厌,可柳景初这个堂弟却是个外冷内热的正派人,倒不好教人难堪。
柳景初感激的一颔首,带着母亲离开了。
看着那母子两个走远,闻人非一手插兜:“纪哥,柳家你想要吗?”
不是外人,说话便相当的直白。
其实还有一句吐槽没说,对柳大夫人的:防贼似的,什么玩意儿!
纪廷森微怔,旋即按了下闻人非的肩膀:“谢了,不想要。”
他说的坦然,闻人非反倒更好奇。
男人么,天生就带着掠夺和强势的基因,甭管以后有没有吧,总是会幻想着建功立业,柳家那份家业不小,要是纪廷森要,有他和秦镇顶着,拿下只是时间问题。
纪廷森摇头失笑:“太累了,而且,景初做的很好。”
闻人非便也是一笑,不自觉低语了一句,像说给自个听得:“果然是兄弟俩,佛起来一样一样的。”
快被他圈弄进家里的那个,演戏演的都快疯魔了,名啊利啊的却是甚少在乎,简直是个小疯子。
让人爱不释手的小疯子。
......
每一个大家族的宴会,私底下都暗流涌动,柳家的也不例外。
相比较起来,柳大夫人那点小心机倒算不得什么。
纪廷森过去参与乃至举办过的宴会,比这隆重盛大的多了去。
轻车熟路的事,过程就半点岔子都没出。
倒是参加宴会的人,却是实实在在的惊讶了一场。
惊讶于纪廷森的脱胎换骨。
以前纪廷森虽然出席宴会的时候很少,但只那张脸便让人印象深刻。
只是印象深刻到最后,却大多会变成可惜。
可惜一副好皮囊,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如今倒像是明珠拂去尘埃一般,光华璀璨到让人禁不住一看再看。
最后到底叹一句秦镇不愧是秦镇,真有眼光!
纪廷森自然看得出众人的惊艳,不过心底倒没什么特别的波澜,习惯了的事。
他更在意的是柳景生。
这个血缘上最亲近的弟弟,即使努力开心的祝福他这个兄长的回归,甚至准备了非常丰厚的礼物,但眉眼总是不自觉的追随者某个人,然后由希冀变的黯淡。
纪廷森看在眼中,禁不住皱起眉。
掌心被捏了一下,是和商场上的合作伙伴应酬了几句的秦镇过来了,压低了嗓子,听起来酸溜溜:“森哥,我不好看吗?”
他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不比封家那个强?
纪廷森回握住身边这只作怪的手,轻摇了下头。
两个人既已经心意相通,他倒也没什么瞒的,低声叹道:“我有些担心景生。”
只这一句,秦镇就知道纪廷森什么意思了。
他更知道封迎凯之所以不喜欢柳景生,归根究底是心落在自个身边这位上了,可是这种事纪廷森永远都别知道才好,傻子才主动提。
心里嘀咕着,还有似有若无的酸味,压着声说:“森哥担心的对,我也觉得封迎凯配不上新小舅子。”
对秦镇没事就拉关系证明自己地位的事,纪廷森已经习惯了。
他也不好说觉得封迎凯好像对自己......便道:“不是配不配得上,只是有些不合适,我想找机会和景生谈谈。”
私心里,纪廷森还将封迎凯当做朋友。
柳、封两家联姻的内情他早看出了些底细,封迎凯需要柳家的支持,他可以制定双赢的法子让爷爷支持对方,但这种支持要是以景生为代价,那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