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之后，疫情肆虐，席卷了整个大地。
祁夜瞒着陆黎踏入了志愿军队伍里，来到医院。
医院很忙，忙到祁夜根本就没有时间和陆黎聊聊天，更别说去找他，看他一眼。
于是两个人的聊天记录就停在了，祁夜离开家来医院的这一天。
两人谁都没再点进对话框，哪怕只是一条信息都没有。
在医院里，他见过失声痛哭的病人家属，见过排成长龙似的的就诊病人，看过悲欢离合。
最后也，亲身经历了生死别离。
那年四月，祁夜终于点进那久违的对话框里，拨过一个电话，无人接听。他以为是他太忙没时间，一时没在意，可是之后的今天里，他接连打了无数个电话，仍旧无人接听。
在之后的一天，整个医院的气氛似乎都被蒙上一层阴霾。
陆黎生病了，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连眼睛都没睁开，吊着葡萄糖。
“小朋友，哥，来看你了！”祁夜走到陆黎窗边，替他盖好了被子，手凉得发麻。
两个月的时间里，他的小朋友似乎更瘦了，憔悴到让他不忍直视。
时间带走了太多东西，他都不知道，他上一次这样看陆黎是什么时候了。
“祁律师，我们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陆医生，说，他不想让你担心。”祁夜点了点头，他是知道他小朋友的，一贯如此，很正常。
可是，为什么就不能让他知道呢。
若不是他发现，是不是还打算瞒他一辈子？
“我知道，我家小孩就这脾气。”祁夜捋了捋陆黎额前的头发。
眼里泛起水花。
“哥。你，对不起，我错了。”陆黎的声音很微弱，可祁夜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没有阻止他道歉，是的，他错了，错了。
“小朋友是不是打算扔下我一个人了？”祁夜摘下口罩，原来病房里的空气，这么沉闷。
他小朋友，这么久是怎么熬过来的。
“不怕死啊？”陆黎的语气有些轻佻，有多久，祁夜没再见他的小朋友这样了？
“有你还怕什么？”祁夜躬下身来，对着陆黎的鼻子，眼泪顺着脸颊一直低落到脖子里。
冰凉。
“哥，下辈子换我喜欢你吧！”陆黎咳嗽了一声，接着说，“换我早点喜欢你，对你好，把你宠成孩子。”
“好！”祁夜的声音有些哽咽，卡在咽喉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后悔吗？”
“为国之捐躯，死而无憾。”
“我爱你。”祁夜问完最后一句，就感受到，陆黎的手渐渐的没了力，轻轻地搭上他的唇，深深一吻。
下辈子，还是他先喜欢他吧，让他好好保护他。
……
同年九月，祁夜一个人站在阳台上，身边再没了，那句，“哥。”
陆黎走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祁夜都没再说一句话。
他只记得，宋萧对他说，其实她挺喜欢陆黎的，只是她，想守着她和祁决的回忆，所以才不想搬过来和他们一起。
很遗憾，这句话，陆黎没能听见。
祁夜低头，看见一本书，应该是很多年前的一本老书，祁夜刚一拿起，就从里面飘出一张照片。
那，好像是，他第一次上大学时的照片，迷迷糊糊的，看样子应该是偷拍。
背后还有一句话，花未全开月未圆。
序，XX年XX月XX日。
落款：祁夜，我爱你。
彼时，窗边的盆栽，摇摇曳曳，冒出一点点新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