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戚屿眠的脸色有些苍白，却仍旧扯了扯嘴角，尽可能地露出一个最云淡风轻的笑容来：“这么巧啊。”
男人的眼神一如他脸上的银质面具，生硬且冰冷。
戚屿眠无语了。怎么好像是他对不起他似的？
既然对方丝毫不买账，戚屿眠也懒得堆着一脸硬挤出来的让他自己都起鸡皮疙瘩的假笑。
这时嚷嚷了半天却见他毫无反应的包子铺老板已经冲到了他面前，伸手就要抓他的胳膊：“我说这位公子，包子都被你打翻了，这钱你到底是赔不赔，你倒是吭个声啊！”
他的手尚未碰到戚屿眠的胳膊，手背上就挨了一下。正哀嚎着要寻找凶手时，眼角瞥到地上方才打了他手的东西，居然好像是一锭白花花的银元宝？
“滚。”某人心情不悦，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那包子铺老板瞬间也不叫了，喜笑颜开地朝卿蔚拱了拱手：“谢谢大爷，谢谢大爷！”
拿着元宝美滋滋地回了自己摊位上，包子铺老板想了想，又折了回来：“哎，这位大爷，也别说我占你们便宜，要不带几笼包子回去吃？”
“滚。”“这位大爷”加重了语气。
包子铺老板缩了缩脖子，讪讪地回去了。
不管戚屿眠对见到卿蔚是什么心情，反正正搂着他脖子探头打量着卿蔚的戚十五跟他的心情是绝对不会相同的。
有着见到生人的警惕，也带着一些血缘上与生俱来的亲近感，他好奇道：“爸爸，他是谁？”
见戚屿眠不答话，他碎碎念着又扯远了：“他是谁啊爸爸？这是什么？那边有猫咪！爸爸我想吃包包！有肉肉，好吃的肉肉。”说着就要往地上窜。
戚屿眠怕他蹬来蹬去摔着，只能把他放下来，却见他冲到地上的包子旁，伸手就要去拿。
戚屿眠怒吼：“说了多少次了，不要捡垃圾吃！”
戚十五委屈巴巴地缩回手：“是包包，不是垃圾，包包里有肉肉……”
那包子铺老板连忙装了两个包子给他：“不管是什么好吃的掉在地上脏了就是垃圾了，吃了肚肚疼的哦。来，小公子，这包子刚出笼的，热乎着呢，快趁热吃吧，”说完又冲戚屿眠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这位公子，你看你这爹当的……这么小的孩子哪里懂得那么多，靠吼是不行的，别把孩子吓着了。”
听到“爹”这个词，卿蔚浑身一震。
没有意识到他的反应，戚屿眠正嘴硬地想反驳，却见戚十五举着包子来到他面前，仰着小脸道：“爸爸，吃包包。”
戚屿眠身体僵了僵，别开了头：“吃你的！”
他这么一别头，恰看到卿蔚深沉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戚十五的身上。
伸手将孩子别到身后去，很快那视线重新看向他。戚屿眠目光闪烁着，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支支吾吾地：“你……这么偏僻的地方，你、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卿蔚的眼神似乎要把他当胸贯穿了：“的确，足够偏僻，否则你也不会选择呆在这里。”
戚屿眠摸了摸鼻尖：“谈绪他们在等我，要不，你一起？”
左右是被发现了，再怎么也不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跑路，就算他跑了，不论是跑回徐家村还是逃到别的地方去，如此仓促，定然也很快会被找到的。
卿蔚没说话，只在他转身走的时候，默然跟了过来。
见到卿蔚跟着他回来了，谈绪和裴不妄皆是一脸惊讶和戒备，反应最大的当然还是裴不妄。毕竟当初南昭国主是死在卿蔚的手上，可也因为南昭国主不义在先，打算伤害戚屿眠，才落得那样的下场，所以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对待卿蔚，只是阴沉沉地盯着他。
卿蔚跟着他们回了徐家村。
路上见到了村民，有人道：“先生们有客人啊？我家存了些新茶，这就给你们送过去！”有人则吓唬戚十五：“小十五找到啦？以后别到处乱跑，小心被大灰狼叼走吃掉，就再也见不到咱们啦！”
戚屿眠无心交谈，还是谈绪跟他们一一打了招呼。
回到小楼，主人们座也没让、茶也没沏，高高在上的卫王殿下难得被这么亏待，却仿佛无所察觉，自己在院子里做成矮几的树墩旁坐下了。
这么遥远的南方、这么隐秘的山村，这家伙绝对是抱着永远不再见面的心情选择在这里落脚的。
思及此，男人的脸色愈发阴沉。
他摘下脸上的面具放在了木墩上。戚十五好奇，跑过去要拿，被戚屿眠一声怒喝吓得连忙躲到谈绪身后去了。
卿蔚看着探出脑袋的戚十五，瞳仁黑得一片深沉，完全看不出丝毫情绪。
“这孩子……”
“捡来的。”还没等他说完，戚屿眠就接了他的话。
卿蔚怪异地看了他一眼，转眼的功夫，谈绪和裴不妄已经带着戚十五上了楼。他回头看了一眼，又转回头来：“为什么？”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