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卫王妃回娘家了。
卫王妃自回京起也有三个多月了，一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其中的弯弯道道外面的人都明白。可直到卫王妃带着一家老小浩浩荡荡地回了方府，外面那些看热闹的顿时奇了怪了，看这情形，这位王妃也没失宠啊，非但没失宠，怎么皇家到现在都还没人追究他私逃之罪？
说戚屿眠回方府浩浩荡荡，那的确当得上这四个字。
他不只自己回家，连刚进门的苏怀恩都带走了。这也就算了，甚至连卫王的长子——人们眼中的未来的小世子都没留下。
一时间卫王府里的主子就只剩了卫王孤零零一人，卫王甚至啥也没说，这能不让人惊讶吗？
卫王岂止是啥也没说，甚至是因为心里没底，啥也不敢说、啥也不敢问。
被戚屿眠从映雪院里赶出去的卿蔚当时只以为他是一时接受不了自己又怀孕的事实，可隔天从外面回来，赵竟也不知在王府门口站了多久，慌慌张张地就迎过来了。
“王爷，王妃他——”
卿蔚心里咯噔一下，未等车停下便掀开了门帘：“王妃如何？”
“王妃……”赵竟有些心虚，“王妃他回方家了，奴才拦不下，也没敢拦……”
知道他只是回了方府，卿蔚反而松了口气。之前一直让戚屿眠出门走走，他却只把自己关在映雪院里，今日出门透透气，倒也算是好事。
思及此，他淡淡道：“晚间派人去接吧，若他想多住几天，也不必勉强。”干脆下了马车，卿蔚信步朝府内走去。
跟在他身后的赵竟却是冷汗连连：“可王妃他说……暂时不回来了。”
脚步微微一顿：“暂时？”
“是，”擦了擦额角的汗珠，赵竟惶恐道，“奴才问王妃暂时是多久，王妃说……”
“说什么？”
“说可能一年，可能……十年，还可能……”后面的不敢再说下去。
脚步迟缓的人彻底停了下来。
反正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赵竟干脆一口气全说出来了：“王妃还把小主子和苏夫人也带走了，那两位王妃的人也跟着走了，行李也全都带上了……”
卿蔚缓缓吸了口气，转身：“去方府。”
见他并未责怪自己没能把人留下，赵竟松了口气，忙道：“王爷，王爷先别急。”
卿蔚皱眉：“如何？”
“王妃自回京之后，从不出门，今日为何会如此，王爷可明白缘由？”
“……”
“奴才斗胆，王爷若想不明白，此刻就算是去了方府，王妃恐怕也不会跟您回来。到时候反而惹王妃不快，王妃的性子，王爷还不懂吗？”
卿蔚沉思片刻，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
“王妃回趟娘家，王爷只当他是去散散心，心情好了，对自己，对……都是好事。等王爷想明白症结所在，再去接王妃也不迟。”
卿蔚难得投来一丝赞赏的眼神，赵竟心中颇觉得意。跟着卿蔚进了内院，此时身边没有别人，于是直言道：“只是王妃毕竟怀有身孕，还需王爷身边的神医多多看护。奴才今日会去一趟卫王府，送些补身体的药材过去，虽说王妃暂时用不着，只是毕竟已经三个月了，往后只怕肚子一天大过一天，身体的负荷越来越重，也是有备无患。”
卿蔚心中微微一动：“怀孕，有多辛苦？”
赵竟斟酌着道：“奴才跟在王爷身边，也没怎么见过，只见过一位……不大好，奴才怕说了，惊扰了王爷。”
“说。”
“是。王爷也知道，奴才以前是守着这王府的前身——皇家别院的，在那以前，奴才在宫里一位主子身边侍奉过一段时间。奴才记得，那位主子怀孕后时常孕吐，吃不下饭，孩子在肚子里又是要营养的，那位主子一下子就被折腾得瘦得不成人形。到了五六个月大开始，那位主子的小腿肿得有孕前的两倍大，每晚翻来覆去睡不着，不是腿抽筋，就是腰疼，背疼，浑身疼，好不容易挨到了九个多月……”
“如何？”
“王爷，自古怀孕生子本就凶险，那位主子生产那夜，因难产，母子……”顿了顿，赵竟没有再说下去。
若是别的主子，此番话赵竟断不可能在主子面前瞎说，毕竟王妃怀了身孕，说这些不吉利。可赵竟明白，自家王爷并不忌讳这些，再加上他自己也担心王妃，怕王爷不懂，不知其中凶险，特意说出来让他知道厉害。
他跟在卿蔚身边多年，自是了解他。
果然卿蔚脸色微白，愣愣地站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