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自从戚屿眠的一些现代知识应用到日常中后，琉璃瓦玻璃窗已经逐渐普及起来，小筑从外面看上去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可进了里面，却俨然是另一番天地。
戚屿眠看着里面现代感十足的装修，一时说不出话来。
戚寻欢指了指用鹿皮做的沙发：“随便坐，喝点什么，茶吗？”忽而想到了戚屿眠正怀着孕，又道，“还是喝点果汁吧。”
将一些不知名的水果放进榨汁机里，戚寻欢插上插头，打开开关，回头对上戚屿眠惊讶的眼神，他笑了笑：“森林外围风大得很，不用来发电太可惜了。”
“……”
“为什么这么惊讶，这些对于你来说应该是稀松平常的吧？”
“话……话虽如此，可……”即便谪仙之名已经成了神话，可戚屿眠实在没想到，会在古代见到这样的场面。
“世界发展得太快也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很多东西我都没有教给外面的人。不过在这种谁也不知道的地方也没必要藏着掖着，还是自己活得舒服最重要，”将过滤好的果汁递给戚屿眠，戚寻欢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是怎么回事？”
岂止是他好奇，任何一个人都会好奇。
戚寻欢笑了笑：“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几百年前，我突然从睡梦中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这里。我发现我是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只可惜，我对我自己的一切一无所知。一个人在这里呆着无聊，索性跑出去转了一圈，没想到就留下了谪仙的传说，不过说实话这传说我还是挺受用的。”
“那您为什么要回到这里来？”
“看着身边的人生生死死，唯有我自己不死不灭，厌倦了。反正我跟外面的人也说不到一起去，毕竟不管是知识层面还是精神层面差距都很大，你明白那种世人皆醉而我独醒的孤独吗？”
还真是个自恋的人，可这种自恋却并不让人觉得讨厌。就像戚寻欢说的，知识层面和精神层面都高人一等，会有优越感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你又是怎么回事，”戚寻欢的视线落在戚屿眠的肚子上，他摸着下巴“啧啧”道：“我曾经认为我无所不知，可却从来都不知道，男性可以生子，就算在未来，也没听说过给男性装一个子宫就可以生孩子的。”
戚屿眠摸着自己的肚子，有点无奈：“我也想知道我是怎么回事……难道这身体是双性的？”
戚寻欢摇头道：“不，我可以确定，你是个纯爷们。”
戚屿眠暗自松了口气。怀疑自己性别的时候其实心里很矛盾很复杂的，任谁突然觉得自己的性别出了差错都不可能淡定，就算这身体本来不是他的，可毕竟是他在用着啊，心里能不别扭吗？现在听戚寻欢这么说，他终于算是放下心了。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这么多年了，我那些子子孙孙不管男女都是一脉单传，到了你这一脉，如果没有孩子，那就算断了香火了。”
“就算我没有孩子也不至于断了香火吧？”戚屿眠觉得他这话说的有些奇怪。
“你这话说的，我都几百岁的人了，就算还能生孩子，我也不想再生了……”
“不是，”戚屿眠打断了他，“认真说起来，我也不算您的后人……不过如果您指的是这身体的话，您说的也没错，说起来基因什么的都在这身体上，也确实是……”
“你把我绕糊涂了，”戚寻欢抬起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他将手放在他的额头上，闭着眼睛似乎探寻什么，很快他收回手，仍是疑惑的表情，“什么叫你不算是我的后人？”
戚屿眠愣了一下：“不是吗？您这一代的后人叫做戚无双，我只是他创造出的一个灵魂。”
“你这是听谁说的？”
“戚无双。”
“……他是怎么跟你说的？”
戚屿眠将戚无双对他说的那些话又叙述了一遍，最后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戚寻欢扶额道：“他会这么说，可能他自己也不是很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并非是他创造的，你本来就存在。”
戚屿眠微微睁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你是我的后人，我又怎么可能看错？比起躯体，灵魂是更重要的。我方才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很有趣，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难道不是因为发现他的灵魂占用了戚无双的身体吗？
“我发现，你的身体有两个灵魂用过的痕迹。方才我在你的身体上探寻一番，我看到了你的过往。你们的母亲在孕育你们的时候，原本是一胞双胎，我刚才说了，这数百年，我的后人代代相传，却不论男女都是一脉单传。兴许是这个原因，其中一个胎儿把另一个胎儿吸收了，那个被吸收的胎儿，应该就是你。你的灵魂只是沉睡在这具身体中而已。哪有什么所谓的幻化，他会那样跟你说，可能他也不知道，只是因为濒死之时，你的灵魂也被解放出来，他仍留在这里寻找可以依附的身体，而你阴错阳差地附身在另一个世界的孩童身上。至于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回不到这具身体里，就譬如说一个东西两个人一起买的，一个人先用过了，不要了，那它就属于另一个人了，哪有再要回去的道理。不过有一点他没有说错，你们两个灵魂是互相依附的，一损俱损，谁也离不开谁，也就因为这样，你们当初才能活下来，毕竟你们有两个灵魂，不是那么容易烟消云散的。”
“可为什么他能够感知得到我，我却从来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毕竟被吸收的是你，可以说你组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就好像你可以感受操控自己的手，可让手去感知操控你整个躯体，它感知得到吗？它只是一个人体器。官，完全不具备这个功能。”
戚屿眠听得呆了。从两个人口中说出来的不同的身世都离奇得很，哪个都不像是现实，可他明白，戚寻欢并没有随便编造的理由。但他觉得，戚无双跟他说的那些，应该也不是骗他，毕竟如果是他，也不会想到自己的身体里有另一个灵魂沉睡的事实。
原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