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绝不能让他放弃如此良机,任由那伙人长驱直入。”穆廷烁神色凝重,“且不说家门口有叛军驻扎是何等的荒谬无颜,光是柳三军中那些怪人就足以令人忌惮万分了。倘若他们果真与修罗殿有关,必然是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的恶人,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对京畿的百姓下毒手?如果能早日除掉他们,我军就更多一分胜算,所以眼下,不容有失。”
“至于那个人……对不住了。”穆廷烁闭了闭眼,叹了一口气,“即使我再怎么不愿见到我哥心痛难当,那也总比天下倾覆来得划算。他困于儿女情长,一叶障目,做妹妹的不能由着他赔上大焱的命数去赌一颗心啊。”
她有些歉疚地看向桌上的碎簪,似乎是觉得比起皇帝所失,这一根簪子好像也没有那么令她千般惋惜了。
“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孟槐给她端来一碗茶,“旁观者清罢了。”
“不错。”穆廷烁接过茶吹了几口,“要换作是我坐在那上头,我也会看不清的。”
“慎言。”孟槐瞪了她一眼。
“又不是在外面,只是在自己的地界说说而已嘛。”穆廷烁吐吐舌头,“按理说,皇兄的推断不应有错啊。李墉之事他处理得毫无破绽,知道此事的人也不过一个巴掌的数,这柳老贼怎么到了紧要关头突然怂了?”
“可能是襄州一战柳三居功甚伟,叫他想要犒赏一番罢。”
穆廷烁不置可否,“也不知道柳三一介商贾,到哪里张罗出这些厉害人物,还是赶紧除了为好。”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将桌上的零碎拢成一团,装进了孟槐取来的小麻布包中,“我的确是有那么一二分的底气。我总觉着凭那人的心计,即使柳贼当真怀疑到他身上,他也能全身而退。”
“怎的这般笃定?”孟槐好奇道,“你可只见过他一面而已。”
“倒也说不上是笃定……”穆廷烁一手抵上下巴,转转眼珠子,“他既然敢为妹妹而身败名裂、不惧生死,应该会拼命活到最后一刻,方能为妹妹求得一线生机,二人还有再见面之日,若是贸然递出消息叫人起疑,死在半道儿上,岂不是太不值了?”
孟槐歪头眯了眯眼睛,“你这勉强……算是剑走偏锋?”
“什么偏锋!”穆廷烁空挥一掌笑怪道,“这叫一语中的!”
孟槐轻笑两声,转而问道:“还要不要吃点儿什么?我让膳房去做。”
“哎呀!”穆廷烁摸了几圈肚子才猛地想起来,惊叫道,“你还问我!?你自己都还没吃呢!怪我怪我,快让膳房做一套晚食送来!”
她正吩咐着,就见另一个侍婢提着食盒走近,竟是方才落在御书房的那个。
“公主,这是皇上派人送回来的。”
穆廷烁接过,蓦地觉得手里的重量有些不对劲,掀起盖子来一看,盒中放着一盘切得歪七扭八的桃子,果肉莹白,泛着香气。
她一愣,眼眶立时就湿润了,拎着食盒的手抖了几下。孟槐见状,走近来一瞧,也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