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即刻启程
元月初一，永州城内男女老少身穿新衣挨家挨户去拜年，道边许多孩童捂着耳朵燃放鞭炮，与食店铺子酒楼相比，客栈的生意便略显清冷，柜台处的掌柜被碳炉熏得懒洋洋的，直撑着下巴打盹儿。
楼上一间房间的门猛地被人推开，像突然遭贼一般，来人摇摇晃晃扶着门框走进来，粗重的呼吸间混着浓烈酒气，他径直躺倒在榻上，僵着身子一动不动。
在案前独自坐了半夜的人走到那人身边，二话不说便解他衣带，浸满酒味的衣裳脱到一半，他突然反应过来似的推开谢淮鸢的手，翻过身子没说话。
谢淮鸢停手，开口问道：“你去哪里了？”
“……青楼。”榻上的人手指绞着衣角，闷声回应。
“……”
谢淮鸢听罢不顾苏诩反抗，兀自解开他的里衣，匀称劲瘦的身体露了出来，那人捂着眼笑得酸涩：“你想看什么啊，难不成我去青楼找姑娘还他娘的躺下边吗？”
“你醉了。”
谢淮鸢眸子黯淡无光轻声回答他，眼前这副身体上大大小小的伤疤加起来总共二十七处，所幸并没有在人事不省的时候再添新伤，谢淮鸢松了口气，替苏诩拉好被子放下床帐，便准备起身出去。
“谢淮鸢……”苏诩忽然哑着声音喊了他一声，随后像个孩子寻开心似的开始一遍又一遍不断叫他的名字，“谢淮鸢……谢淮鸢……谢淮鸢……”
这名字的主人脚步一顿，神色复杂地回头看着他，榻上的人只是着魔般重复地一声声喊他的名字，久久没有下文，谢淮鸢犹豫片刻，没再停留便匆匆出了门。
直到谢淮鸢离开了许久，那醉鬼才说梦话似的喃喃自语，声音满含委屈：“谢淮鸢你他娘的……来给老子解释解释，什么叫无理取闹……”
他性格中本就有固执的一面，此时喝醉这特点便被无限放大，于是他铆足了劲钻牛角尖，嘟嘟囔囔骂骂咧咧半刻钟，偏要谢淮鸢给他解释清楚。
不过苏诩这一通剖白完全是自说自话，空荡的客栈房间只有将燃尽的蜡烛噼啪作响，烛泪淹灭火苗，累极的苏诩很快在一片安静中迷迷糊糊睡着了。
被骂的人此时正站在一家卖布匹的铺子里，门外人急匆匆跑进来，见到谢淮鸢后单膝跪地，拱手行礼：“见过丞相大人。”
谢淮鸢神色严肃，居高临下开口道：“那几个西域人离开茶楼后去了哪里，可查探清楚了？”
“回大人，那几个西域客商从永州边界取道岭南，进入岭南后的具体位置尚不清楚，目前仍在跟踪。”
不出所料，谢淮鸢直觉那几位自称是西域客商的人与岭南有关系，如今看来果不其然，这看似不经意的发现或许正是铜墙铁壁的百密一疏处。
谢淮鸢拎着一竹筒酸梅解酒汤回客栈的时候，忽然有位老丈拦到他面前，他身材矮小精神头却很足，俨然便是贺生玉与李瑾赏花灯那日驾车的马车夫，他凑近谢淮鸢压低声音问道：“这位公子，请问您可是当朝丞相谢淮鸢谢大人？”
“正是。”谢淮鸢警觉地后退一步，盯着老者反问：“敢问老丈有何吩咐？”
那老者照着手里的画像与谢淮鸢本人反复比对，确定后收起卷轴，接着从袖子里拿出个信封：“老朽在永州城等您许久了，这是岭南贺临川大人委托老朽交给您的信笺，事关重大，谢大人记得千万莫要让第三者知晓。”
老者干裂脱皮的手掌捧着那白色信封，封口处印着通红的火漆，像一只凶光毕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