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这大量的金银货票,是早就被运到岭南豢养军队了。”
贺生玉捂着嘴咳嗽了几声,若无其事将手帕塞进袖子里,不卑不亢接着道:“由此可见,靖王这支私兵军队的存在时间至少有六年之久,靖王一旦起兵,不管是对朝廷还是对镇北军都是一次严峻的考验。”
谢淮鸢自然察觉到贺生玉捂嘴擦血的动作,他沉默片刻最终没有多言,只顺着话头接着道:“镇北军此时就在岭南与永州的交界处随时待命,外面对岭南城里的情况一无所知的被动境地已经持续半月之久,贺大人的消息可谓是及时雨。”
禅房外忽然传来一阵阵暮鼓之声,在青石黛瓦上空悠扬飘荡,随着这涤荡世俗的清心梵音直敲进人心,洒在谢淮鸢素白衣袖上的阳光一寸寸渐渐消失。
这暖阳微光也带走了贺生玉眸子里的亮光,他意味不明地盯着炉里升起的轻烟,低声说:“靖王殿下豢养军队,私建兵工厂,操控红粟草,诸多大罪,按律当诛。”
“下官认为镇北军应该先发制人,否则两军交战,国家势必动荡不安,无辜百姓流离失所,若山河有恙我辈愧对前人。”
谢淮鸢起身行礼,随后打开禅房后隐蔽的小木门,天际最后一点残光映在他身上,衬出个模糊的轮廓。
暗处的贺生玉被跑进来的凉风冻得一颤,他扶着墙站起来回礼恭送丞相大人。
谢淮鸢站在门口处忽然背着身说道:“岭南太过阴暗寒冷,不适合贺临川这般清风明月之人,此时大门已开,走不走全凭贺大人自己。”
往前是自由,回头是牢笼。
那最后一点残霞也消失不见,贺生玉静默半晌:“我已经无路可退了。”
禅房外的人已经等得不耐烦,拍得门哐哐作响,大声喊道:“贺生玉,你究竟还要多久,本宫都困了……”
谢淮鸢听到这充满撒娇意味的声音,没再停留一脚迈了出去。
“往前万千灯盏总有归处,贺大人不是无路可退,只是不想退罢了。”
……
暮色迫近,香客们走得差不多,贺生玉刚一出门,便被急不可耐的李瑾捞起来,亲自抱着下了山。
两人乘着马车回到靖王府中时天色已晚,贺生玉累了一天但毫无进食的胃口,简单收拾片刻便想休息了。
此时李瑾却端着木盆走进内室,拉过贺生玉的脚腕说道:“脚都走肿了,先泡泡药浴再休息。”
受惊的贺生玉缩回去想跑:“这……如何使——”
“怎么使不得?”李瑾将贺生玉的脚按进温水里,不让他挣扎,“郎中说了,这药浴通筋活血,对你的病也有好处。”
“……”
“还有,白日里欠的另一半债是不是该补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