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兽沙哑地嘶吼着,怼得江朔水和花铃一时无言,安绥沉默了一瞬,默默接管了江朔水的身体:“你也快要渡劫了吧,作为活了万年的海兽,你已经强大到了天道要制衡你的地步,你不是挣不开牢笼,而是你完全释放力量后恐怕会伤到碧海剑,你能护得了一时,又能护得了一世吗?当渡劫天雷降下,你又如何自保!”
“用你们人类的话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你们就是杀了我,吸收我的兽骨,没有我的愿意,别想拿到碧海剑!”
龙虎兽似乎累了,他趴在水面上,巨大的身躯瑟缩成一团,黄澄澄的眼睛盯着两人。
“算了师尊,我来吧!”
江朔水轻轻拍了拍玉佩,夺回了身体的主动权,只见他左臂微微发热,一道莹白色的亮光一闪,手里多了一把细长的剑,那是融合了那头千年独角鲸所获得的技能,攻击必中,现在是江朔水能发出的最强一击,他将那剑对准了龙虎兽。
可那黄色的眼睛瞬间睁大了,不是因为即将死亡的恐惧,而是一种久别重逢的欣喜。
“你,你从哪来的这,这根兽骨......”
江朔水一愣,如实说道:“有人许我拿到的。”
龙虎兽突然站了起来,用巨大的龙头去靠近那柄白色的长剑,突然从眼睛里滚出泪来,江朔水和花铃皆是一惊。
“他,他完成心愿了,小子,你吸收的时候是不是没有什么痛苦?”
江朔水回忆了一下道:“是,没有其他兽骨融合时的剧痛,但是他不舍的情绪波动非常大,我险些压制不住。”
龙虎兽心情既低落又欣喜,他在笼子里转圈道:“是,百年前我和这兽骨的主人独角鲸分开,他说要去报恩,将自己的兽骨留给那人和他的子孙,可他舍不得我,我们在海边徘徊了七天七夜,他终究是走了,再也没回来,那之前我们一直守护着碧海剑,现在,只剩我一个了,而我,确实如小子你说的,大限将至,能死前见他一面,我,无憾了!”
还有这么一段故事!安绥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达芬奇密码上只说龙虎兽为恶,经常掀起巨浪荼毒百姓,可谁又知道,那是不是他思念故人时留下的眼泪呢?
江朔水想了想,突然收回了细剑,但他左臂上缠绕的荧光却没有消失,他毫不犹豫地把手伸进了牢笼里。
“师兄小心有诈!”
花铃急了,那牢笼紧缩起来,大有龙虎兽敢发难就把它当场切成块的架势。
“没事玲玲,我相信他,这种事是装不出来的,我知道......”
江朔水的语气有些哽咽,安绥觉得自己的玉佩被他紧紧握住,那股温热将他冰冷的身体哄得煞是温暖。
“你来和他说说话吧,我不杀你。”
柔声说着,那龙虎兽将大头从双爪里抬起来,琥珀似的眼睛波光粼粼,他将信将疑地将头贴上了江朔水的手掌。
顿时一股暖流从江朔水的右臂上传来,那股荧光好像活了一般,兴奋地在龙虎兽身上缠绕。
过了好一会,那萤光缓缓缩回了江朔水的手臂里,龙虎兽大眼微阖,不知是不是安绥的错觉,他觉得他好像满足地笑了。
“小子,你很幸运,我给你碧海剑,上面附着着我将近万年的神魂,你可以自由驱使,但你要保证,必须用右手剑保护好左手剑,你们可以杀敌,可以除奸,但却不能折戟,你明白吗?”
龙虎兽的声音像是一个迟暮的老人,逐渐熄灭的神情悲伤极了,他只是定定地看着江朔水的左手,好像在注视自己命中注定的爱人。
“那你呢?没了神魂之力,天劫以来,你必死无疑。”
花铃也有些感动,语气软了下来,她一挥手,那些坚韧的丝线纷纷收回,藏回了她脚下的葫芦里。
“我的肉身湮灭之后,剩下的神魂就会追随而去,我就能和他永远在一起了,他说他是在返程路上遇到了天劫而亡,并不是被人类荼毒,所以这么多年我竟也是恨错了,小子,我愿你是正道之光,带我赎罪。”
龙虎兽后肢坐了下去,硕大的龙头低垂,只见他胸口剧烈起伏,那大嘴里突然淌出血来,他竟然将碧海剑藏在身体里。
纵是这样修为的神兽,要生生吐出一把重剑,其伤害也是极其恐怖的,龙虎兽巨大的身体在激烈的颤抖,自喉咙里发出沉闷沙哑的嘶吼,鲜血大颗大颗地滴落,染红了一大片幽暗色的海面。
不一会,从他喉咙里出现了一柄成人手腕那么粗的剑柄,暗蓝的颜色混合着鲜血十分可怖,可那龙虎兽不甚在意,甚至冲江朔水张开了大嘴:“拔出来!”
江朔水一惊,但还是眼眸一沉,双手握住了那剑柄,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将剑拔了出来,龙虎兽痛呼一身,巨大的身体一软,差点跌回海里去。
那大剑和安绥在主神空间里看见的杀死原身的长剑不太一样,但那剑势显然要比原来的厉害许多,安绥只觉得江朔水像手握着整个东海一般。
“小子,快走吧,这片大陆就要变天了,只有你,才能替我保护好他。”
龙虎兽已经奄奄一息了,他巨大的身体逐渐从海面上沉了下去,远处的怒浪波涛,也渐渐地归于平静,黑云散去,露出了碧青色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