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轻巧，然垚又不是傻，他怎么可能不明白归竹这是用了所有的灵力来使出那最后一剑。那一剑将他所有的修为都耗尽了，怎么可能只是休息会儿就会好的。
然垚不接话，抬手将自己的灵力输送到归竹身上。
经过这一战，他也受了重伤，灵力耗损严重，根本没有多少可以输给归竹，只是断断续续极少的一点。
微不足道，毫无用处。
归竹再次抬手阻止了他。
“别费力气了，留着点送我回去。”归竹轻声说。
然垚心神俱乱，无论如何他都没想过会是这样一个结局。他的美人师尊怎么能……怎么能……
眼眶红的滴血，他无措地拉住归竹的手，“没事的会没事的，我们回去找何袅师兄，他一定会治好你的。”
归竹不反驳，却也未说什么。
他目光浅淡，从前清澈明朗的光亮一点点暗了下去。
感觉到身体里的仅存不多的灵力也在逸散，归竹紧了紧眉头，淡声骂道：“混蛋。”
还想自不量力地牺牲自己，这就是他对他的惩罚，让他敢丢下他一个人。
一滴眼泪从挺直的鼻尖掉落，然垚哑声道：“我是混蛋！没用的混蛋！”连师尊都没有保护好。
抬手将那眼泪抹掉，归竹勾了勾惨白的唇，轻声一笑，“说过的要借我画册看，如今也看不成了。”
当时归竹还什么都不懂，想着向经验丰富的然垚借画册学习学习，再付诸现实。谁知后来也没用上，还是然垚手把手教会了。
如今想来，却是好笑。
归竹抬眸看着然垚，他想再亲亲然垚，可是没有力气了，“对不起，这下是我毁约了。”
白头偕老，终是不可能了……
然垚摇头，喉咙哽咽，却发不出一声。
“我睡一会儿，等……等到家了叫醒我，我想……吃面。”
归竹笑了笑，缓缓合上了眼睛。所有的色彩在一瞬间失去了光泽。
“不……不能……”然垚满目无措，无助地抓紧了归竹的手，抱着他起身，喃喃道：“别睡……别睡！”
他试图御剑，却才反应过来他的剑已经断了。失魂落魄地向前走了一步，却狠狠跪在了地上。尖锐的石子刺进血肉，他感觉不到半分疼痛。
他没了力气，没有一点力量能带归竹回去。
温热的手掌还软软的留在自己掌心。
“归竹……”沙哑得不成型，像极了惹人嫌弃的破铜锣。
不可一世，深受万人敬仰的魔界之主，此时此刻却如同最可怜的走投无路的流浪汉，失去了所有，连仅存一点的温暖都在渐渐消失。
天色暗沉宛若浓墨。
幽厉山恍如一座死山，无一点生气。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哽咽突兀地冒出。
压抑，沉重。
而后便是铺天盖地的绝望。
泪水滚滚而下，再难将息。
他不能自已，痛苦地大声哭嗥，他将脸埋在归竹怀中，将人紧紧搂在臂弯，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来保留怀中的温暖。
他不肯相信，却没有一个人能告诉他，有办法的，会有办法的。
天地间，恍如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作者的话】
如果我说差不多要完结了，你们会不会打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