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微之嗯了一声,转身欲走,却见犬花花两只长耳朵抖了一下,嗯嗯了几声,似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
“还有何事?”
“关于您与师尊九问的一些谬谈传的沸沸扬扬,王上—”
"不必理会,你出去吧。"
谬谈?风微之突然对这谬谈有了兴趣。
他忽而想起,依着魔族规矩,新王继位或是新婚大典之前,在民间会有大型庆典,风微之去闲逛的时候,遇上了失魂落魄的薄英。
血月悬挂在天边,散发出如血的光芒,映的每个人的脸都红扑扑的,薄英的银铃清脆,容貌倾城,走在人群里一眼便可以认的出来。
两人坐在酒肆里,一黄鼠狼上了酒,见着风微之叫了声王上便下去。
“说吧,为什么这个鬼样子?莫非知道我要成婚,感到痛苦?”
风微之打趣道。
女人闻言,拿起酒壶咕咕的灌了起来,直到酒壶空了才啪的一声扔掉,双手托着下巴,垂眸傻笑。
“你还有心思打趣我?哈哈,在你没来之前,这大街上的说书铺子,茶铺里,可到处有人拿着你与九问的不伦之时做文章,有什么《好师尊》,《声声慢》,真是精彩的很。”
薄英说完还嗯嗯啊啊的哼叫起来,风微之闻言鸡皮乍起,噴了薄英一脸酒水。
“你噴我做什么,这可是《声声慢》,够不够火爆。”
“哈哈哈,不错,直接,露骨,本尊喜欢。”风微之笑罢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胃里火辣,心口却微涩。
“尊敬的魔王,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这么些年,为了一个臭和尚,抛弃他,嫌弃他,痛恨他,可同样,他也怨我,恨我,看着我的眼神里只有冷漠,像一把刀将你的心捅的稀烂,鲜血淋漓。”
“你后悔了?”风微之喝光一杯酒,吧咂了一下,问道。
他心道,这女人终是憋不住了。
“几百年的不闻不问,我知他是恨我的,可就在方才,他在我面前痛哭流涕,说可不可以把千尘还给他,魔族掳走我月支国八十个女子,扔下龙脊岭,魂魄尽失,砍去头颅,变成了他魔族的木偶舞女,可我的儿子,竟然对那个傻子,这算什么?”
“薄英,你是在求我成全千勻?”
风微之问罢,抚上微痛眉心。
“若我说,你与千勻只能活一人,你会怎么选?”
又是一杯烈酒下肚,风微之看着女人惊愕的双眸,笑道“本尊不会强迫千尘与我成婚,若是他不愿,我大可放弃这一门婚事,但若是要我先放弃,不是那么容易。”
“你想要什么?主人的身份还是—”
风微之嘘了一声,道“一个人不愿意或者不想被人认出的时候,便会戴着面具示人,你不是说过吗?志同道合便不需要在意那么多,我要的是,你或者千勻的性命。”
“风微之,我突然后悔将《日月经》给了你,佛家讲,因果循环—”
“花零说的?”
“是,若是他当初不要去寻他心中的佛,不会为了他的佛弃我于火海,然后告诉那些信徒,说我是他的罪,这个孩子,我以为他能让花零停下他的脚步,终究,是我害了小匀。”
风微之喝的微醺,见薄英趴在桌上睡着,晃晃悠悠的走出酒肆,走在这条满是对他充满敬意的街道,听着所有人高兴的喊着王上,心里只觉畅快。
他走的很慢,再次现在龙脊岭,感受着烈烈寒风的呼啸,听到山壑下火红的岩浆咕咚的叫,紫红色的砂石成了烛龙的血肉,他坐在上面,仿若能感受到温热。
“风微之,停下!”
“你说的是让我停止这场成婚大典,还是停止与天下人作对?”
他薄凉一笑,根本没有去看身后的人,也不知身后的神无相是怎么的神情。
他说“我怎么停的下,我是生在烂泥里的野草,你们这种出生高贵的神怎么会懂?”
他又说“只要为强者,所有人只会臣服。如果我现在停下,你觉得谁会放过我?逼着我走上绝路的人是天下人,逼我放下的是你,你可看过真正的我,神无相!”
他将自己的假面揭开,连他自己都厌恶的脸。就那么暴露在神无相的面前,他起身,朝着神无相走近,让他看清楚自己的脸,自己的真面目。
“你觉得恶心吗?这便是我的真面目,神无相!与轩辕剑交战的后果!我也想做一个好神仙,我也想做一个好人,可天命不公,既然不公,我为何不能反抗?”
“什么是道?正道是什么?邪道又是什么?别人称赞的就是对,别人厌弃的就是错,我怎么走的就是邪路?既然是邪路,那我走出一条属于我自己的道,又有何不可?”
他似乎觉得自己说的太多,转身不愿见神无相眼中的怜悯,再次冷声赶人“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亦不会是一条路上的人!”
“我要与别人成婚了!”
他觉得自己喝的有些醉了,躺在温热的砂石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成婚大典当日,风微之是被犬花花在龙脊岭捡回去,换了龙袍,梳洗打扮,一切准备就绪,他在魔王宝座上,听着殿下众魔的高呼万岁,见着身着大红色喜服的千尘由着钩月牵着,向他款款走来。
喜乐在他的示意下骤停,他走下玉阶,在所有来人的目光下,牵住了他的新郎,向他展颜一笑。
风微之感觉到千尘的僵硬,附耳低语“千尘,莫怕!”
他以为是他的安抚让这呆鹅放松了身体,不想那呆鹅在看到千勻迈进大殿,犹如一只飞鸟,奔向他的天空。
“我答应你的条件,风微之!”
他机械的拍了拍手,哈哈笑道“好!好!好!不愧是天天为先王上香的好哥哥!”
【作者有话说:花自飘零水自流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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