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南宝衣欣慰的是,南府一切都好。
祖母虽然上了年纪记不得事,但身体却很硬朗,有儿子儿媳和重孙女的陪伴,整日都开开心心,仿佛比在长安时还要年轻几岁。
除了钱庄生意,南家的蜀锦生意也蒸蒸日上,如今已是整个西南最大的蜀锦商人,连府邸都拓宽了一倍。
南宝衣和萧弈仍然歇在朝闻院。
侍女收拾行李时,南宝衣坐在西窗下煮茶,软声跟阿弱和小阿丑道:“从前住在这里时,你们父亲整**我读书,可严厉了!”
阿弱饶有兴味:“阿娘幼时读书不好吗?”
南宝衣尴尬。
岂止是不好,简直是大字不识草包一个!
正整理文书的萧弈,抬眸看她一眼,抿着薄唇轻笑。
南宝衣更加尴尬:“二哥哥你笑什么,当年你是不是很嫌弃我?”
萧弈摇头:“并未嫌弃。当年……只觉得娇娇容色极艳,如果能腹有诗书,那么对你而言更是锦上添花。自然,当年你若实在不肯学,我也仍是喜欢你的。”
说不清楚是何时动心的。
年少时,只觉南家小女顽劣放肆毫无规矩。
明明该厌她至极,可是每当她用那双清润单纯的丹凤眼看着他时,他就无论如何也生气不起来。
他想着,南娇娇只是一个被宠坏的小孩子,小孩子能有什么坏心眼,她只不过是比别的小孩子顽皮一些。
他默默关注她长大,看着她的身姿越来越窈窕高挑,看着她的容色越来越娇艳,也看着她对那对外室母女真心相待,看着她对程德语一往情深……
而如今,他最后悔的事,便是前世他为了那所谓的少年意气,眼睁睁看着她跳入火坑万劫不复。
那时的他,何其心狠?
萧弈把愧疚压在心底,暗暗发誓,余生,一定要更宠爱他耗费两世坎坷才得到的宝贝。
大雪满城。
今年南府的年夜饭格外热闹,厅堂千灯万盏金碧辉煌,桌上觥筹交错酒意微醺,以阿弱为首的小孩儿们坐在小圆桌前,也玩得十分开心。
酒宴一直闹到深夜。
南宝衣喝多了顾不上守岁,歪头倒在榻上睡了过去,迷迷糊糊地感觉到萧弈帮她脱掉罗袜和衫裙,又仔细为她掖好锦被。
她一觉睡到寅时,酒醒后骤然惊醒坐起,下意识摸了摸身边的枕头,才发觉萧弈不在身边。
“二哥哥?”
她轻唤。
余味听见动静进来,替她挽起罗帐,笑道:“王妃醒了?主子刚刚出去了,说是有要紧事,很快就会回来,您别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