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南靖转回目光,看着远处闭了闭眼,眸中的坚韧崩塌,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疲惫。
……
“尊主!”阿肆扭头看了一眼后背上的贺辛,着急道,“贺门主他的呼吸越来越弱了!”
行在前方的唐九宁步子一顿,示意阿肆放下贺辛,萧鸷连忙上前把脉。
“他中毒太深。”萧鸷的眉头紧锁,“脉象微弱,情况不太乐观。”
唐九宁蹲在贺辛身侧,面色凝重,问萧鸷:“你能解吗?”
萧鸷摇摇头:“我只会做毒药,不会解。”
贺辛半阖着眼睛,他恢复了点神智,只觉脑子里嗡嗡作响,使劲掀起眼皮,看见了几个模糊的身影。他满是血污的手突然抓住唐九宁的手臂:“我……我有一事……要说……”
唐九宁俯身,凑近耳朵,贺辛嚅动嘴唇,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唐九宁看他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叹了口气:“有什么事等病好了再说,不急。”
“不行。”贺辛的手越抓越紧,微微颤抖,“此事……是我藏、藏了近二十年的秘密……若是此刻不说……我……”
唐九宁眉心一动,贺辛的手却忽然滑落了下去,再次失去意识。
“找王之玉,或许还能救他一命。”唐九宁站起身,快速吩咐道,“阿肆,背上贺门主,跟我去一趟玉芝楼。萧护法你带着剩余的人回去,跟卫恒知会一声,就说贺门主没事,让他不要担心。”
阿肆应声,立马背起贺辛,一旁的萧鸷却站着没动。
“怎么了?”唐九宁问。
“尊主。”萧鸷斟酌片刻,眼中掠过一丝担忧,“刚才那仙门中人的话,实为胡扯,你不必理会。”
“……”唐九宁一怔,又笑了笑,拍了萧鸷一把,“放心,我没事。快点走罢。”
……
日近黄昏,金色的光芒洒满青青山峦。
顾子言御剑,穿梭在云间,行在赶往太清山的路上。
收拾完百炼山的残局,还有后续的事情需要商议,今夜恐怕又是无眠。唉,这掌门当的,他几乎是三天两头跑太清山,算算日子,都有半年没好好休息了,真想找人喝茶聊天谈八卦
顾子言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人,心下一动,拿出传音阵盘:“阿珣,你在哪?”
发着蓝光的阵盘里传出懒洋洋的声音:“玉芝楼。”
“在那里做什么?”
“来治病,背上的旧伤犯了。”
顾子言“哦”了一声,又接着道:“你知道我今天看见谁了吗?”
“……”那边明显懒得搭理他。
顾子言咽了咽口水,回想起这半日发生的事,他的心仍跳得厉害,风声将他的声音盖下去:“我、我碰上小表妹了。”
“听不见。”那头的人语气开始不耐烦。
“我说——”顾子言在风中大声吼道,“我碰见——小、表、妹、了!”
他弯了弯嘴角,继续道:“在百炼山,她杀了一个人,是近日屠门之事的罪魁祸首。”
“啧啧,她一刀就把人砍成两截了,魄力不减当年。”
“哦,她好像长高了一些,也变漂亮了。”
“喂?阿珣,你在听吗?”
“喂?喂——”
蓝光渐渐淡去,江珣目光怔怔,托着传音阵盘的手渐渐垂了下去。程非立在一旁,听完对话后连大气都不敢出,试探着去看江珣的脸色。
王之玉在江珣的脖子上扎下一针,刺痛让他回过了神。
“江公子,你这后背上的沉疴是两年前雷刑所致,无法完全治好,平日里一旦劳心伤神,后背就会疼痛难忍,只能靠药物压制。”
王之玉见江珣沉默,又添了一句:“心情苦闷,也会加重疼痛,江公子还是多想些好的吧。”
江珣听她这样劝,反而笑了:“怎么?我现在的表情是有多苦大仇深?”
王之玉还欲说些什么,就被外头的一阵骚乱打断。
是药童稚嫩的喊声:“站住!你们不能随便闯进去!医师正在医治病人,你们需要在外面静等!”
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响起:“等不及了,人都要死了!”
话音刚落,门被大力推开,映入眼帘的却不是那个说话的男人。
唐九宁跑得两颊泛红,她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视线探寻过来:“王姑娘——”
话像是被突然掐灭,止在了喉咙里。
坐着的那人,白衣金冠,眼眸漆黑又深邃,直勾勾的视线就那样猝不及防地侵入唐九宁的眼底。
她没有丝毫准备,心里没由的一阵发慌,像是点了一把火,猛地往心里烧去。
烧着烧着,烧到她心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今日出门没看黄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