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明白权力斗争如何残酷,李焓一直以为有他护着孩子不可能出事,但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之后的事大概没什么好说的了,李焓让他带着李诩离开,他们开始了长达十几年的分离。
即使相隔两地,即使满心怨言,可梁怀昭从没有一刻忘记过李焓,而这个人呢?他如果还挂念着他,为何连最后一面都不见?
梁怀昭的手渐渐收紧,不再年轻的面庞上流下两行清泪。
又过了许多事,梁怀昭等来了一封圣旨,他被调去了一个四季常春的地方,富庶美好,只是梁怀昭没有任何高兴。
牵挂之人已死,他宁愿留在涯关自我放逐。
离开了待了十几年的地方,沙土飞扬间,梁怀昭忽然觉得自己老了,曾经那颗不甘平凡的心已然沉寂。
两个月的行路,梁怀昭从最西北之地来到东南。
天气很热,山好水好,没有风沙闭目,没有刀枪剑戟,一切都充满生机。
而梁怀昭双目沉沉,他很久没刮胡子了,满脸胡须让他看起来沧桑又苍老。
黯然销魂掌,唯别而已,他和李焓甚至没有道别便已永别,世事无常,世人可怜,他更可笑。
一番交接后,梁怀昭被带到了分给他的府邸,看起来实在豪华,亭台楼阁,假山池塘,但梁怀昭无心欣赏,他只想大睡一觉,好在梦里问问李焓为何对自己如此心狠。
“都下去吧。”梁怀昭说完推开门,忽然,他眼神一缩。
屋里的窗边,一个身着白衣的背影正惬意的摇着扇子,他的头发已经有大半都是白丝,摇扇的手皮肉不复光滑。
梁怀昭甚至不敢呼吸,他脚步沉重地走过去,白衣人收起扇子转过身来,正是宣告驾崩的李焓。
“怎么这般狼狈?”李焓笑着说。
梁怀昭走过去一把握住他拿扇的手说:“看我这样你很开心?”
李焓收起笑容,眼神渐软,他轻轻靠在梁怀昭肩上:“我很想你。”
梁怀昭一愣,胸口剧烈起伏,有那么多疑惑和不解,有那么多怒火与心酸,在他们相拥的这一刻,似乎都变得轻飘飘了。
他们的所余时光不多,每时每刻,弥足珍贵,能如现在一样相拥相守,此心足矣。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